我死后全世界都吻了上来。

不知道真相。

我一时之间犯了难，这样下去，我似乎就没有什么能帮我的人了，我该怎么办？我只能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

正当我坐在自己棺材上惆怅时，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私下里偷偷塞给我爸妈一笔钱，说是抚恤金，对于我的死他们也感到意外，希望我爸妈节哀。

我爸妈将钱退回去，说钱太多了，不能要，中年男人说都是公司上面可怜我爸妈丧女，所以特意拨的款，我爸妈这才收下。

实际上眼前这个人是我的顶头上司赵勤，也是害我丧命的罪魁祸首。

我不过是加班时候偶然撞见了他和他的情人苟且，就被他威胁如果敢把这件事捅出去就要我好看。

我本来就无意管这种事，公司领导的这些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我刚好撞见，被他视为眼中钉，我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为我引来杀身之祸。

我的车祸也是他人为伪造的，我在街上好好的走着，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货车，我倒下后，残存的意识里是赵勤和他情人的身影，她依偎在赵勤怀里，他们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像在俯视地上的蚂蚁。

如今他过来，应该就是为了装装样子，也仗着我父母不明真相，来当个好人，博点名声。

我想告诉我爸妈不要相信这个人，可是费尽口舌，没有任何人能听到我的声音，一切都是徒劳。

四

我本以为赵勤就是装装样子，结果没想到他还将这事买了热搜，标题为“职员下班路上舍身救人，男领导赵勤：精神值得赞扬，但不建议大家效仿”。

帖子里是我突然跑向马路将别人撞开，却自己身亡的视频。

帖子里提到我的文字寥寥几笔，但是大肆描写了赵勤的生平，以及他的为人和他所做的善事。

人血馒头也是被他吃上了，我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这样了，结果网上将这件事放大持续发酵，不少人觉得我舍身救人的事情很感人，他们开始扒我的微博，我的朋友圈被一些“好友”截图发到网上。

网上出现很多我的生前好友开始讲述我身上发生的故事，还有我的“闺蜜”出场缅怀我，实际上我连这个人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我有什么闺蜜，我的人生里好像除了何明钊就是我父母，再没有其他人了，只是我死后，我的好友以及亲戚突然就多了起来。

他们以各种形式再各占平台缅怀我，分享我身上的趣事，当然，一部分是编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做过这种善事。

随着热度越来越大，我回租房的那条小巷子里站满了人，他们捧着鲜花，提着苹果，那是我发的最后一条帖子，“最喜欢吃粉苹果了，不硌牙还甜滋滋的。”

也有人点了奶茶，都是我曾经发过朋友圈的。

我死后，全世界都吻了上来。

她们心疼我，可怜我，怀念我，但是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我是不是真的想救人，他们只觉得我伟大，觉得我无私，也有人觉得我愚蠢，一命换一命，确实愚蠢，那个被我“救”下来的人也在开直播，哭着感谢我，哭着说谢谢大哥送来的火箭。

人性就是如此，我早在生前就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这次舆论的焦点是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还能亲眼目睹这一切。

父母处理完丧事之后，被突然涌入来参观“舍身救人者”故居的人吓到了，他们解释过后我父母才红着眼招呼他们，一时之间，我们村竟然也成了打卡点。

父母在夜里的时候，看着我的牌位发呆，低声责怪我，“傻女儿，好好地救那人干什么？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你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想的啊？他要寻死你就让他去死啊，关你什么事，你怎么那么傻？”

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她一生行善，为人老实，这可能是她说过的最恶毒的话了。

我爸也附和道，“就是，救他干什么？现在那个没良心的开着直播赚大发了，也没来看你一次。”

我倒没有那么无私，我无力辩解，只能跟着爸妈一起哭，直到他们终于停下哭泣睡了觉。

我坐在屋顶看着星光发呆。

黑无常悄无声息地坐在我旁边，“算了吧，让我投胎吧，我什么都做不了，真相只有我知道，没人会为我寻找真相了。”

黑无常拿出一个平板，划拉两下道，“还有人没放弃啊，你这么快放弃干什么？”

我怔怔地转过头，“谁？”

五

我属实想不到还能有谁会为我寻找真相，黑无常将平板上的人递给我看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这是谁。

黑无常看我依旧没印象，于是解说道，“这人叫顾言，你不认识？”

我摇摇头，“不认识，他为什么会？”

“不知道，可能是在网上看到你的事迹觉得蹊跷？也可能是因为在现场目击了你被别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