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

多貌美如花，相比之下我这张寡淡的脸，就不够看了。

但我记忆里的许如烟就是这样，出身乡野，与父亲卖鱼为生，虽相貌普通，身上却总带着一股韧劲。

她少时便跟随父亲出入市井，最是懂得和难缠的顾客讨价还价，腰间常年挂着一个打着补丁的荷包，里面装着她卖鱼所得的铜板。

旁人笑她钻进了钱眼，半分价也不肯让，她掐着腰，一本正经地与人说道。

每每这时，那张寡淡的脸便开始生动起来。

但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出现画上的神情，那幅画，无非是李承安的臆想罢了。

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我随着秀女们一同行礼，只见一抹明黄色的衣摆，从眼前飘过。

茶盏轻碰在托盘上，李承安的声音终于响起：

「都起来吧，抬头让朕看看。」

3、

我抬起头来，直直看向椅子上的李承安。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当初那个黑瘦的，跟在许如烟屁股后面的小叫花子，如今披上龙袍，就做了皇帝。

李承安的视线从姑娘们的脸上一一划过，落在我脸上时，嘴角的笑容骤然消失。

他几乎是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半掩于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你，你是何人？」

「回陛下，民女乃江南布庄陈氏表亲，白府庶女，白秀盈。」

「白秀盈，你可曾去过蜀地，家中可有远亲居于蜀地？」

「民女一家生于江南，长于江南，从未到过蜀地，家中亦无蜀地旧亲。」

我的回答让李承安松了口气，他紧攥的手终于放开，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然而额上细密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他在害怕。

当天，三十个姑娘里，李承安只留下了五个。

林氏女温婉，贺氏女知礼，慕容氏貌美，赵家女有娘家做依仗，还有位姚姑娘，十指可沾阳春水，会做一道糖醋鲤鱼。

剩下的，二十两白银打发出宫，从哪来回哪去。

离宫前，我将银子全部给了冯嬷嬷，求她帮我向李承安带句话。

她原本不想理我，在收了银子后，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

「有话快说，事先告诉你，我可不敢保证这话一定能带到皇上面前。」

「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您若带不到，宫里便没人带得到了，还请您告诉皇上，凉茶固然解暑，却不如肉桂陈皮性温。」

冯嬷嬷被我哄得开心，虽对这话不解，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跟着人群离宫，却没有离开京城，反而寻了家客栈暂住。

我在等，等李承安接我回去。

三日后的晚上，宫里果然来了人，说是奉皇上之命，要我入宫。

4、

我跟着王公公，穿过御花园，来到了李承安的寝宫。

殿内，烛火半熄，李承安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坐在织金纱帐前，怔怔地看着我。

「如烟，是你回来寻我了吗？」

他眼中带泪，大步走来，将我拥在了怀里。

「如烟，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每天都想得要命。」

我抬手安抚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