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成了负心汉的姑奶奶

出声。

苍天有眼！顾琰白玉似的耳尖竟泛起薄红，连腰间佩剑穗子都跟着轻颤，活像只被揪住尾巴的雪豹。

“哎哟——”我拖长调子，指尖叩了叩案几，“这么大的孙儿，怕是能给我养老送终了？”

顾琰猛地抬头，眸中闪过一丝羞恼。广袖翻飞间，我瞥见他掌心掐出的月牙印——去年退婚时，这双手也是这样死死攥着缰绳，连指节泛白都不肯松。

“小姑姑莫怪。”顾明远打着圆场，“琰儿面皮薄，平日连姑娘家的手都没碰过。”

我险些掰断护甲。没碰过？那当初在雁门关外，是谁把我抵在营帐柱子上，说“待成亲那日……”

“苏姑娘！”阿娘风风火火掀帘而入，“快去庖屋露两手，昨儿不是还炖了银耳羹？”

我眼前一黑。天知道那盅羹是丫鬟熬的，我不过撒了把糖霜！

庖屋内雾气氤氲，我盯着案板上的莼菜发愁。忽有冷梅香漫过肩头，顾琰不知何时立在了身后。

“姑祖母金枝玉叶，这等粗活……”他伸手要取银刀。

“放肆！”我扬手格挡，刀刃却划破指尖。血珠尚未滚落，便被他擒住手腕。温热的唇竟贴上伤口！

“你！”我一巴掌甩过去，他侧脸霎时浮起红痕。

廊下传来丫鬟惊呼：“世子爷的脸……”

顾琰却恍若未觉，掏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正是当年我赌气扔进火盆的那条。

“孙儿僭越。”他垂眼包扎，指腹摩挲过我腕间旧疤，“但姑祖母若再伤着，祖父泉下难安。”

4

顾琰眉头未动，攥着我的手腕径直往厢房走。

我甩开他，低声呵斥：“放肆！孙儿也敢碰祖母的玉体？”

话音未落，阿娘端着药匣掀帘而入。顾琰退后半步，垂首道：“太夫人，可有止血散？”

他这副恭敬模样，倒像是三年前冒雪为我摘红梅的痴情郎，哪还有半分退婚时的薄幸！

裹伤的素绢缠到第三圈时，我猛地抽回手。廊下铜壶滴漏声声催人，我忽的计上心头。

前厅茶香袅袅，我亲手将青瓷盏推到顾琰面前。盏中碧螺春浮沉着几粒茱萸籽——方才趁人不备，我连倒了半罐胡椒末。

“侄孙远道而来，尝尝姑祖母烹的茶。”我笑靥如花。

顾琰长睫微颤，端起茶盏的指节分明如竹节。喉结滚动间，琥珀色茶汤一滴不剩。

我死死盯着他瓷白的脸，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待到收盏时，我佯装失手泼了残茶，就着袖口轻抿一口——

“咳！”辛辣直冲颅顶，呛得我泪眼朦胧。

顾琰广袖下的手忽的探来，将一枚蜜饯塞进我掌心。

“姑祖母仔细烫着。”他嗓音清冷，唇角却掠过一丝笑纹，“北疆苦寒，孙儿早惯饮烈酒。”

我捏碎蜜饯，糖霜混着椒粉黏了满手。这厮分明早看透把戏，偏要装得云淡风轻！

5

阿爹大手一挥，竟将顾家父子安置在西厢房，顾琰的卧房与我仅隔一道雕花游廊。

我气得绞烂了帕子——三年前他退婚时策马离京的背影，如今倒要夜夜与我隔墙而眠！

是夜辗转难寐，朦胧间竟见顾琰跪在月洞门下，玄色锦袍铺陈如墨，仰头轻唤：“祖母……”

我笑醒时天已大亮，菱花窗外飘来阵阵香气。

膳厅紫檀桌上摆满碧粳粥、银丝卷，并一盅冰镇荔枝膏——全是我的心头好。阿爹阿娘一早便陪顾明远去城郊祭祖，独留顾琰在府。

我舀起一勺荔枝膏，忽见屏风后转出一人。顾琰挽着袖口，指尖还沾着面粉，将一碟玫瑰酥推至我面前：“姑祖母晨安。”

“你做的？”我挑眉冷笑，“莫不是下了砒霜？”

他眸光幽深如潭，忽的倾身逼近：“若真有毒，孙儿愿先试。”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惊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