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
如今思绪回笼,我呆呆望着这住了五年的沈府,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本就不属于我。
眼下契约将至,我该重返以前的生活了。
2.
太阳穴隐隐作痛,我褪去外衫去浴房梳洗,顺便将脸上的脂粉也都洗净了。
这五年来,只要在沈墨面前,我都要精心描画妆容。
因为只有画着与柳如意一模一样的妆面,身上才处处是她的影子。
一旦洗去,便全然不像了。
好在今夜沈墨不会回府,我终能卸下这副面具。
我刚擦干头发,正欲涂些香膏便上榻安寝,忽闻院前隐隐传来的马蹄声。
我猛然一惊坐起身来。
沈墨怎会回府?
外头仍下着大雨,沈墨每次下马步入别院都要走一段路,需我去送伞。
我几乎下意识地拿起伞就冲了出去。
刚跑到正厅,就与一身锦衣的沈墨对上了目光。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柔声开口。
“愣着作甚?替我提些东西。”
我立即弯腰去帮他提手中那些食盒包袱,看到那些东西,我眼前一亮。
“不是说今夜不回府吗?还买这许多糕点蜜饯,近来怎的嗜甜了?”
他头也不抬,“事情办完了,刚好回来陪你。”
他抬手指了指那堆蜜饯,还有各色糕点。
“都是给你买的。”
我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话一出口,我连忙噤声。
柳如意最是注重身段,所以很厌恶那些甜腻之物,糕点蜜饯这等物事一口都不会沾。
可偏偏我最爱。
我暗自祈祷沈墨未曾听见方才那句话,不想他却开口道:
“上次瞧见你偷偷摸摸地跑去街边买糖葫芦,活似个做贼的。”
沈墨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熟练地替我打开食盒。
他拆开了蜜饯的包装,然后递给我。
“往后想吃与春花说,让她去店里买,街边摊贩不干净。”
我心头一颤。
想起那次,沈墨在卧房里午憩,院外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
我从小就嗜甜,偷偷溜出去买,不想被沈墨瞧见了。
怪不得从那以后,府中总会莫名多些糕点蜜饯。
我还沾沾自喜,沈墨不爱甜食,这些点心都归我享用。
原来,沈墨早就知晓。
可惜,还有四日,我就要离开了。
我尝了口蜜饯,甜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沈墨倚在案几旁,目光含笑看我吃着蜜饯,嘴角微扬。
“慕歌。”
“嗯?”
“终于见你素颜了,原来...你长这般模样。”
沈墨语带笑意,我却如坠冰窖。
糟了,竟忘了施粉!
我丢下蜜饯,掩面欲往梳妆台奔去,却被他一把拉住。
“慕歌,不必再施粉了。反正你学柳如意学得也不像。”
我愣在原地。
3.
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有一次,沈墨突然命令我,
“把脂粉卸了。”
我没听清,猛然抬头,“什么?”
他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林慕歌,让我瞧瞧你本来面目。”
我坚决不肯。
那是我分内之事以外的事了。
毕竟收人银钱,替人办事,我须得时时以柳如意容貌示人。
为的就是让沈墨时时忆起她的模样。
可如今,沈墨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