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角色互换的感觉却让我心中一阵苦涩。
我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的病历本,这个动作我做过无数次,只是这次,我是患者。
“血检报告出来了。”陈医生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作为器官捐献协调员,我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每一次都意味着一个家庭即将支离破碎。
“晚期肝癌。”他轻声说。
我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强迫自己用最专业的语气问:“AFP指数?CT显示?”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被角的褶皱,就像过去整理每一份病历时那样。
这些微小的执着,是我对生命的尊重。
“AFP指数异常升高到400ng/ml以上,CT显示多发性转移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接过CT片,肝脏上那几个阴影区域刺痛着我的眼睛。
S4、S5、S8叶都有明显病灶,这意味着...我咬住嘴唇,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专业眼光看这份属于自己的死亡通知书。
“转移程度?”
“已经扩散到肺部。”他指着片子上的几个白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我低头整理被角,动作很慢。
十年的医疗工作经验告诉我,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具体能撑多久?”
“最多...半年。”
护士小王在门口抽泣。
我笑着说:“别哭啊,我还没死呢。”笑容扯得脸颊生疼。
“你先好好休息。”陈医生拍拍我的肩。
他总是这样,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沉默,却用行动表达关心。
“不用,下午还有个捐献者家属要谈。”我撑着床边要起来,“生命的接力不能停。”
“你疯了?现在这情况...”
“越是现在,越要做好工作。”我一颗一颗扣好白大褂的扣子,“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不是吗?”
我走出病房,迎着走廊的灯光。
腹部隐隐作痛,但步伐依然坚定。
生死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陌生的词。
只是没想到,这次轮到自己了。
而最讽刺的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竟然还要为那个人做决定。
五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是当看到他最新的病历时,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涌现:
“你根本不懂我!”他最后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
是啊,我确实不懂。
不懂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会因为家族的压力而渐行渐远。
不懂为什么他宁愿选择家族安排的婚姻,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反抗。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生命还在继续,而我的时间,所剩无几。
10.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
打开电脑,我开始填写器官捐献申请表。
每一项都很熟悉,毕竟帮别人填过无数次。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仿佛在写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姓名:苏晚】
【年龄:28岁】
【职业:器官捐献协调员】
我习惯性地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每一页都要对齐,每一个折角都要抚平。
这些微小的执着,是我对生命的尊重,也是我最后能给这个世界的专业态度。
鼠标停在“特殊说明”那栏。我咬了咬嘴唇,快速打下一行字:
【排除对象:张明】
输入这个名字时,手指微微发抖。桌上的病历本里掉出一张照片,是五年前张明父亲的葬礼上,我偷偷拍下的场景。
那时的他,站在灵堂前,眼神空洞。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我把照片塞回病历本最深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抽屉里的U盘。
里面不只有工作记录,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存着这五年来我收集的所有证据。
也许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但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生命延续下去。
“你在加班?”小王端着保温杯出现在门口。
我迅速切换界面:“嗯,处理点文件。”
“今天怎么样?还难受吗?”
“习惯了。”我翻开桌上的病例,“1413号捐献者家属明天要来谈,你帮我准备下资料。”
“苏姐,你知道吗?”小王突然说,“1413号的家属说,是因为看了你上次做的器官捐献公益讲座视频,才下定决心的。”
我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原来,生命的意义真的能这样传递下去。
“要不...你先休息几天?”小王担忧地说。
“时间不等人。”我指着病例,“这位患者最多撑一周,必须抓紧。”就像我自己一样,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红了眼圈。我赶紧说:“别这样,工作要紧。生命的意义不就在于传递吗?”
夜深了,我整理完最后一份文件。
抽屉里躺着我的捐献申请表,上面的墨迹已经干了。
旁边是五年前写下的一张便签:
【如果有一天,我能用生命救活一个人,那该是多么有意义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
11.
凌晨三点,急诊科的电话打来。
“张明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