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的联系方式,到达北城以后,我直接去了柳承的办公室找他。
柳承的公司很大,我等到他时,正有一个漂亮的女生低着头哭,我见犹怜的模样。
柳承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动作很轻柔,神色却透着不耐。
我站在远处,识趣地没有上前。
因为邹鸣,我也知晓了柳承这些年的经历。
柳承的母亲早逝,他是家中独子,八年前的一天独自去旅行,却无故遭遇了车祸。
那场车祸大概率人为,因为很多人找柳承都徒劳无功,他的家里为他举办了声势浩大的葬礼。
柳承大难不死回去以后,发现父亲的第三者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柳承和私生子起了争执,负气离家,却遭遇抢劫,被人打了一记闷棍,恰好打在后脑勺,失忆了。
他忘掉了一些事。
后来,柳承借着母亲家的势力,一步步夺回自己在柳家的话语权,到了今天的地位。
物是人非,所有人都向前走了,没有必要再去旧事重提。
那边柳承的耐心终于耗尽,他让秘书把女孩打发走,转过身看见了我,脸上挂起温和礼貌却又疏离的笑容。
我知道他一定是看在我是邹鸣女朋友的份上,才舍得花时间放在我这种小事上。
“乡村题材的纪录片?”
“是。”
柳承神色淡漠,嘴角依然保持礼貌的微笑。
“秦小姐,我记得邹鸣好像说过,你的专业并不是这一行。”
的确,我高考成绩一般,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大学里没有我想学的编导,所以我读的是普普通通的法语。
“柳总,我想这和我的专业无关吧。”
柳承挑了挑眉:“秦小姐,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拍纪录片是为了什么?虽然成本低,但商业价值也低,普通人实在没有必要费这个心思。”
“柳总,人活着,除了生存,总有一些想要表达的东西。”
人活着,总是有理想的。
柳承轻笑,默了片刻,道:“有邹鸣,你没有生存压力,也确实可以任性。”
语气里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
人在屋檐下就得低头,我来求他办事,听几句讥讽不算什么。
柳承倒也爽快,给我投了钱,也组建了团队。
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我刚上电梯,柳承也走了上来。
气氛沉默,妈妈恰在此时打来了电话。
“秦秦,妈妈不懂你说的纪录片,你不要太拼命了,找不到人大不了妈妈帮你。”
我以前姓秦,妈妈就叫我秦秦,她说听起来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一定过得像蜜糖一样,很幸福。
妈妈总是这样,很积极,很乐观。
我笑了:“妈,谁说我找不到人了?我马上就能开始工作了。”
“是不是小鸣帮忙?”
我点点头,余光往柳承那儿瞟了一眼:“嗯,他的朋友。”
“小鸣这孩子是好,前两天还给我买了一张按摩椅呢。”
镜头翻转,滑过电视柜,电视柜上摆着一张三人合照,那是高考前我和妈妈、柳承三人的,妈妈很珍惜,一直都没有丢弃。
我曾几次收进柜子里,妈妈在我走后都会拿出来。她始终认为柳承是个好孩子,尽管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回头找过我们。
惊鸿一瞥,柳承的瞳孔骤然紧缩。
“秦秦你看,你张姨坐过,说舒服得不得了。”妈妈脸上有着骄傲。
电梯门开了,我笑着跨步走出去,却被一只手突然紧紧攥住了手腕,将我用力往后一拉。
方才还一脸漠然的柳承,此刻脸上展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痛苦、懊恼、困惑……
他望着我,眼睛猩红,话像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萍萍,我们见过。”
是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