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钟晚晴一只脚还踏在门坎外,客厅里的挂钟已经指向九点一刻。她额头冒着细汗,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却发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一字不发地盯着门口。
她倏地收回脚,有些慌乱地摆弄手里的包。心中咚咚直跳,像做错事的小孩。她深吸口气,试着平稳情绪,却还是紧张到指尖颤抖。
母亲拍了拍沙发扶手:“晚晴,过来。”
她咬着嘴唇,迟疑几秒才走过去,拎着包,站到母亲身边。桌上放着一碗早就冷了的银耳汤,搁在塑料托盘里,显得孤零零的。她知道母亲等她很久了,但也知道母亲嘴里绝不会出现“你辛苦了”这种话。
母亲的视线在她包上顿住:“怎么晚了这么久?不是说好九点之前要回来吗?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吗?”
她心里一酸,正打算先认错再解释。可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在地铁站看到的霓虹人群、欢笑嬉闹的年轻身影,又想到自己被“九点门禁”长期圈住的生活,心里莫名升出一股压抑。这压抑仿佛发胀的气球,再也承受不住细针般的质问。
她硬是把到嘴边的道歉咽回去,只沉默地咬住下唇,摇了摇头。母亲似乎要继续说些什么,父亲从卧室里探出脑袋,皱着眉瞧了瞧,最终却没有插话,只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母亲紧绷的脸,与她低垂的脑袋。
母亲抓起遥控器,一下关掉了电视:“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是怕你出事,外面多危险,九点还敢待在外面,你知不知道这城市多乱?”
她没有顶嘴,只静静望向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她还笑得灿烂,父亲母亲站在她两侧,看起来一片和乐。可现实却让她胸口堵得难受。
母亲单手扶额,语气变得更加责备:“你现在三十岁了,还没嫁人,最近安排的几场相亲你也去得少。你看看,今天又迟到,还要不要找对象?”
她攥紧手指,想辩解,却发现早已习惯了默认。因为父母在她二十八岁后,就开始不断催婚,又以各种相亲方式“替她谋划未来”。她始终感激他们养育之恩,从不曾反抗太多。
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弦突然绷到极点。“我真的累了。”她呢喃着,把包轻轻放下。泪水差点掉出来,她拼命仰起头,不愿在母亲面前失态。
母亲拉住她手腕:“你累?我和你爸就不累?我们为了你付出多少?换来的却是你一次次违背我们的安排。”
她轻轻抽出手,用力攥紧,努力不让自己发抖:“对不起。我要回房了,明天还要工作。”
母亲看她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却终究没有叫住她。沙发还在来回轻晃,钟表滴答作响,冷清地回荡在夜里。 躲进卧室,她关上门,背靠门板滑坐到地上。身后的争吵声总算隔绝,但她胸口依旧堵着闷气。
她抬眼看向窗外,星光稀薄,远处霓虹闪烁。她从小就像温室花朵,被父母捧在手心。父母那辈经历过很多苦难,担心她走弯路,也一直竭力给予她保护。她感谢,却也渐渐窒息。
她手机振动一下,她掏出来,看到同事发来的出游照片——对方正站在丽江古城的街头,笑容灿烂,背后是高原蓝天。她盯着屏幕上那一抹艳阳光色,心脏宛如被揉捏。这样的旅行,对她来说竟成了奢望。
她很想告诉母亲:“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也想去外地看看世界,我也想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每次话到嘴边,便被她心底对父母的感恩与对自己软弱的嫌弃一起淹没。
墙壁上挂着满满的相亲资料:父母给她列出的条件、对方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月薪、兴趣爱好,全被她一一做了标注,却提不起任何兴致。她经常出于礼貌去赴约,但这种程序化的会面让她疲倦。她拿起一叠资料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