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的任务远没有结束,即便她孤零零地在南下游历十年之久。
她真的很累,这种累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是师长与卧底两种身份间的情感交隔,直到这缕光再度照进她生命中,这时的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她被抓走时还带着丝庆幸,想过解脱,现在却又告诉她使命并未结束,她作何感想?
朱书生想起那个男孩说的那句先生大义,今后天下寒士再无顾虑北方的朔风。而她,则被困在那里一辈子出不来。
4章
半夜三更,朱书生强忍倦意,猛然听到牢房外传出的动静,隔着铁门相觑,一位黑衣人提灯悄摸摸地来到自己跟前。
“请先生稍安勿躁。”他带着熟悉的北方口音,从袖中掏出钥匙。一下子,门锁轻响,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黑衣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有问莫提。朱书生点点头,紧跟在其后,不一会就顺着暗道离开了昭狱。
等到他们掀开暗坑的翻板,脸庞沐浴在婵娟下,今宵依旧是难圆的月。
一位衣着纱绸锦袍的女流在禁城边外巡逻,一声砰咚响,让她瞬间注意到眼下地板的动静,少顷,夜下凭空出现双深邃的瞳。
空气顿时凝固,几道目光交融进各自的眼眸,微妙得令人尴尬。
黑衣人率先反应过来,从身后拿出短刃向前刺去,女流慌忙拔鞘相接。刀剑相向中,她逐渐瞥清楚黑衣人极力掩护的对象。
“朱先生?”
她情不自禁地喊出声,一阵火拼就此止戈。
朱书生瞪大眼睛,第一时间也认出了对方鲜为故人。
“风晴?”她一声呼喊。
亲切的声音传来,那女流怎么也想不到,此番逃狱的,竟是自己儿时的老师。
…………
凄凄的凉风吹过孤城的夜,寒星微惘,见不得一丝晴朗。
风晴手握紧利剑,发丝随意披撒,身后就是昭狱的大门。
她是前几日长公主特地派来巡查此地的,她听说有这么一个在南国潜伏了十余年的北方卧底被关押在这,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自己无比敬爱的老师。
而如今,昔日的先生站在对立,若水的清辉洗不净故人的脸。
“你长大了。”朱书生率先开口。她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打破僵局,鼓足勇气向前走去,望着曾经的女娃焕发出飒爽的风流,不禁欣慰地伸向她的脸。
但现实马上又给了她一记重重的回应。风晴漠然撇开她的手,神情冷若冰霜。
“先生,请立即将人交出,否则休怪被冠予包庇卧底之罪。”
她将所有的矛头对准黑衣人。现在她是南国刑部的头子,也是长公主的得力干将,面对立场不同的恩师时,即便手中的利剑指错,也不可能就轻易地放下。
黑衣人也扣紧匕首跃跃欲试,朱书生却摇了摇头,笔直地站在身前。
“我就是卧底。”
她一句大方的承认,旁人不知耗尽了她一世的洒脱。
“我重返昭狱,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面上,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
风晴一阵沉默,最终颔首点头。
黑衣人愣在原地,殊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方才与自己交手的女流指了条道,那里月黑星稀,丝毫不见巡逻的人迹。
他马上理解出其中的意思,在临走前道了句先生大义,朱书生在此刻也抬起头。
“请代我向陛下问好。”
风晴当然清楚,这里的陛下就是指北国的君王,也就是先帝的长子,既然朱书生是北方派下的卧底,肯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她所想的事,是为何这位老师从始至终都别有目的,还有此时为何又不做任何挣扎,轻描淡写地在自己面前说出真相。
待到黑衣人走后,广袤无垠的枯地也只剩下了朱书生和风晴二人。
月暮下的梧桐,朱书生远眺过去深锁的金秋。
她默默问道:“你恨我吗?”
风晴不解回答:“为何要恨?”
“恨我方为人师,却钓名欺世。”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