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城市边缘的霓虹灯照亮了灰暗的天空。道路两旁的铁皮房子寂静无声,只有风拍打着生了锈的广告牌。敲门声骤然响起,就仿佛在沉闷的空气中投入了一粒火星。屋内没有任何反应,可那敲门声却不依不饶,在清凉的夜风里显得尤为突兀。
“芙芝——”一个纤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焦急和紧张。无论如何,那个敲门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屋里昏暗,纸糊窗户破了口,风带着灰尘挤进来。昏黄的旧式灯泡微弱摇晃,一盏孤灯下坐着个年轻女子,她瘦削的肩膀被半旧外套包裹着。她就是芙芝,眼神空洞却又戒备深浓。屋外还在敲门,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转过身盯着挂在墙上的老式时钟。时针过了零点,不知为何,她的心弦忽然紧张起来。这么晚,还有谁上门?一阵寒意在背脊升腾,她忍住不适,起身摸索到房门边。
“谁?”她压低嗓音问。
门缝下方透来一束极细的灯光,外头那人急切地说:“是我,澄牧啊,快开门!”声音中混杂着极度焦躁,似乎带着些喜忧参半的意味。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芙芝虽然满腹疑问,可最终还是打开了门栓。门一开,夜风卷着灰尘吹进来,让昏黄灯泡下的尘埃在空中打转。
门外的澄牧大约二十来岁,穿着破旧的夹克,一头短发略显凌乱,脸上仿佛带着喜悦,却又有一抹悲伤纠结其中。他一进屋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吁。
“芙芝……我……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澄牧似乎急切得快要说不清话,“你先坐下,听我说。”
芙芝微微一愣,转身关好房门,领他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在桌边站着。桌上摆着个空罐头瓶子和几张发皱的纸,纸上潦草地写着各种费用计算,还有某些不明的日期备注。她轻声催促道:“什么事让你半夜跑来?”
澄牧点头,不安地搓着手。他是芙芝童年时期的玩伴,两人相识已久,后来各有各的坎坷,却一直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
“你知道,我几个月前买的那批东西……就是古卡纸。”澄牧吞了口唾沫,“那些存货我一直以为卖不出去,或者说根本没啥价值。结果你猜怎么着?有人突然联系我,说想高价收购!”
芙芝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古卡纸?那一堆没人要的破纸吗?到底是谁要买?”
“也不清楚,听说是个跨境财团的代表。他说其中某几张带有独特的印记,非常罕见。若是真的签下这笔交易,我一下就能赚好几倍的本钱!”澄牧神色里透着兴奋,同时又压不住深深的焦虑,“可是,我得找一个最信得过的人,帮我做验货和谈判,要不然我怕被骗啊。”
屋外的风开始呼啸,拍打破旧玻璃。芙芝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确实懂些文物、纸料的基本鉴定,因为她之前在一家文化公司打过短工,接触过各类收藏鉴别,可究竟如何,她自己心中也不太确定。不过她明白,澄牧找上门来,八成是让她帮这个忙。至于这桩突如其来的“天上掉馅饼”一般的买卖,会不会暗含阴谋和危险,芙芝尚未可知。
她思考片刻,轻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去?”
澄牧直视芙芝,眼里带着恳求:“我知道你对纸料鉴别多少有点基础,比我强。还有,你我之间,没有利益瓜葛,我更信任你。你要是不去,我可能只能随便找个人,可那样我心里没底。”
芙芝摩挲着手心,透过昏暗的灯光,她看到窗外夜色如墨。“那你打算啥时候开始行动?”
“越快越好!”澄牧急得差点拍桌子,“对方说,就这两天,如果不抓住机会,可能就没下次了。可就算咱俩去,还得找辆车吧,路上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芙芝缓缓点头,心中渐渐涌起某种激动:这种买卖若真的能成功,也许她能分到些钱,改变眼下的窘迫生活。她身上拖着一堆债务,对于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想错过。可她又忍不住在心底盘算,这件事会不会过于蹊跷?
最终,她轻声应道:“行。我答应你。”
“太好了!”澄牧猛地站起,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撞倒了椅子。椅子撞地发出沉闷一声,让芙芝心头轻颤。
澄牧又捡起椅子,露出些许尴尬的笑,随即伸手握住芙芝:“明天晚上我们先在这里碰头,然后出发,一直到隔壁省会,那儿有人牵线。你记得带上所有鉴别工具。”
芙芝嗯了一声,没有说太多。看着对方满脸喜悦离开后,她静默地坐回破旧椅子上,看着墙角自己那张简易行李——几件衣服,外加一个小背包。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丝不安,却也没有办法割舍那可能到手的收益。
时针滴答滴答转动,秋夜宛若冰冷的幕布,将她的思绪层层裹缠。既然决定了出发,她能做的就是早点睡,养好精神。她关掉灯,只留下窗外苍白的月光落在她枕边,让她的内心在夜色中翻涌不止。
……
翌日的空气中带着微冷湿意,清晨的露水连同尘埃,把窗户糊得模糊。芙芝一夜几乎未眠,脑袋沉沉地走到破房外。远处是一条半荒废的铁路,偶尔还能看见长途货运卡车经过,她站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根甜瓜条权当早饭,心中思索着晚上的行程。
她向老板打听到附近车站的班次,得知这几天夜间很少有长途车。若要前往省会,只能坐白天或下午的车,她觉得颇为不便。然而澄牧说对方要求晚上出发,似乎不愿太过显眼。她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