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老陈?」
「你在外面吗?没带钥匙吗?」屋子里的我妈应该是听到了铃声,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趁门被打开前,我赶紧跑到了房子后面躲着,手里握着手机,很怕再次打过来。
「妈!是他吗?」陈伟康在屋子里大喊,从我有记忆开始,一直都是弟弟和妈妈睡。
「不是,可能是听错了。」
「老东西,还不回家。」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把门关上。
我不敢再走前面,怕她在门口守着,只能从屋后的小路跑出镇子。
这种情况下可能只有回学校才是最安全的,但我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在镇外找了一处废旧的农棚歇下了,打算第二天再回学校。
我躺在农棚里的旧稻穗堆上,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周围都是农田里窸窸窣窣的虫声和水流声。
我没有家了。
这一晚睡得很沉,早上是被太阳晒醒的,临近夏天,太阳也变得毒辣起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已是早上七点半左右,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了几只苍蝇,围着我转。
大概是被校服外套上的血渍吸引来的。
我起身找到水源,用外套垫在膝盖下面,俯身低头把头发泡进水里。
三四月的溪水还是冷得入骨,我用手搓洗着头发,水被慢慢染红,流动起来像水里红色的丝带。
洗完头发,用校服吸干多余的水,用它当作毛巾,甩了几分钟头发。
不一会儿就干了一大半,已经不滴水了。
这件校服外套上有继父的血迹,后续也不想再穿了,就找了个没人耕种的杂草地丢了进去。
做完这些事,已经是早上八九点,路上的车开始多了起来,我也开始了去往学校的路程。
走到半路,遇到了拉着一车农货的邻居大叔——陈桂德,桂叔。
「佳映,你妈又打你了?」桂叔把车停在我旁边,望着我额头上的伤口,皱着眉问道。
我摇摇头。
「真狠啊,头都打破相了。」桂叔脸上满是心疼。
桂叔也是个苦命人,七八年他老婆孩子出了车祸没了。
肇事者逃逸,父母也在郁郁寡欢中离世,只剩下他一人独自生活,经常看他坐在门口发呆。
「佳映,你回学校吗?我送送你,正好要去县里送货!」自有记忆以来桂叔一直是邻居,经常会给我们家送东西。
我点点头。
「你穿这个,车上风太大。」桂叔在座椅下拿了一件外套递给我。
「都是不不值钱的菜,随便坐!」
我被他憨憨的样子逗笑了一下,披上外套就坐到车后面的菜上。
顺便趁这会有空,把继父的手机拿出来翻看。
在一些乱七八糟的露骨约会短信里,我翻到了和备注为宋辉的对话,大部分都是一些继父利用我和弟弟威胁宋辉的内容。
其中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名,看下来他俩还牵扯了几条人命……李美娟、陈刚感觉好像在哪听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一路上我和桂叔什么话都没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县城。
下了车,我向桂叔道别,离开前偷偷在他外套里塞了两百块钱。
和桂叔分开后,我先是去百货店买了新的书包,然后去服饰城买了衣服换了身上的脏衣服。
处理完脏衣服和旧书包,最后去店里吃了碗热腾腾的粉。
吃粉的过程中我才发现继父的手机不见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里面还有很多信息没看完,丢了有点可惜。
我沿着走过的地方找了一圈,确定是找不回来了,只能先回学校,其他的再做打算。
等回到学校已经接近下午放学的时间,门口围着好一些接学生回家的家长。
在我穿过人群时,刚好正面迎上了校长,他正在送到校的访客出大门。
那个访客不是谁,正是我的生父,宋辉。
我心一惊,想赶紧溜走。
但为时已晚,校长看到我眼睛都亮了,挥手把我拦下来。
「您看!这不是巧了!刚刚还和你提过的,我们尖子班的优秀学生,陈佳映,全校第一。」说着校长把我引荐给宋辉看。
「佳映,这是学校爱心资助的发起人之一,宋先生。」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打个招呼。
「宋先生好。」我朝宋辉微点头。
「果然和校长说的一样,很精神的一个小姑娘!」宋辉仿佛第一次见到我,脸上挂着很官方的笑容,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谁能想到一天前,这个笑容可掬的男人会想要了我的命。
「佳映,你这头上怎么回事?」校长推了推老花镜,关切问道。
「自己不小心摔的。」我用手挡了挡伤口,好在校长没有再追问。
接着校长和宋辉说了几句客套话,把宋辉送上车后,校长又照例询问了我的学习,最后叮嘱了几句就放我回了教室。
全程我都很紧张,毕竟继父死在我的手上,宋辉只要报警,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回到了教室。
「陈佳映,你爸昨天叫你回去干嘛?」后桌郑青山一见我回来就用笔戳了戳我的后背。
「没啥事,就是回家看看我妈。」我头也没回地答道。
「给你这个。」郑青山递过来一支很精美的钢笔。
「我不要。」我摇了摇头,心里还在为继父的事忧心忡忡。
「这是别人送我家的,没人用,你天天教我学习,当精神损失费了。」
「李玉婷,王涛,刘宇我都送了。」郑青山说完这话,刚好下课铃声响了。
他也没等我同意,把钢笔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