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单人床上，头上还裹着纱布。
空荡荡的胃不断地翻转，我撑起身不住地呕吐。
吐出了胃酸我依旧觉得身体里有脏东西，像蛆虫，像泥泞里翻滚的蚯蚓，那些恶心的东西霸占了我的躯壳。
「呦，醒了。」
表哥一脸嫌恶地从床上跳下来。
「看来哥哥伺候你伺候得不错，才一次就让你中标了。」
身子不住地发抖。
我要杀了他！
外头的客厅有走动声，时不时还传来表妹的撒娇声。
夹杂着表哥得逞后的笑声，
恶诅般将我包围。
我只觉得，地狱不过如此。
有过一瞬间想死的心思，但是很快被心里的不甘压下。
死很简单，但是不清算这些人的罪责，死了也是白死！
死之前他一定要将这些人撕个粉碎！
「你自己收拾收拾吧。」
赵博的自得让我痛苦，为了不让自己提前疯掉，我要先讨些利息。
等他转过身，我抓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圆规，攥紧狠狠扎在他背后。
陪伴我三年的数学工具此时成了我发泄的武器。
圆规画出的面积有限，但我的恨无边。
我用力向下一划，长长的血痕在赵博背上炸开。
「啊！」
「疯子！」
赵博打开门踉跄着跑出去。
房间门大开，我与客厅里的人四目相对。
看到我手里滴血的圆规，表妹赵柔的神情慢慢从看好戏变成了恐惧。
她发着抖指着我。
「姨妈姨夫！你们快出来！表妹杀人了！」
「怎么啦！」赵素梅来不及擦手从厨房跑出来。
宋建国站在母亲身后，回避着我的视线。
很好，这家里的每个人都知情。
所以，你们都该死！
我面无表情地扔掉沾血的圆规，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下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出门。
赵素梅将赵博推回房间，然后笑着拦了上来。
「宋照，你别想着去报警，证据我已经毁掉了，你的身子我也清洗干净了，没有证据警察不会信你的。」
我顿住。
母亲以为我妥协了，扯着我在餐桌坐下。
「这就对了嘛，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照照，你表哥一表人才，又高又壮的，你又不吃亏。」
我几乎要将手心攥出血，扫了一眼餐桌上的人，「怎么谈？」
证据，我会找到的。
我不能惹怒他们，他们人多，还是我的法定监护人，一旦被他们禁锢住自由，我便再难以翻身。
于是我沉默地看着赵素梅的嘴张张合合。
「你喜欢上学，妈不拦着，听说你们学校的复读班明天就能报名了，妈掏钱让你复读，但是你得给妈一个保证，明年你得报美术大学。」
我的目光停留在表妹重燃希望的脸上。
心底浮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如果我不呢？」
看来我对他们暂时还有用。
「那你就给你表哥生个孩子，生下来后不用你带，到时候记在我和你爸名上，算是你弟弟。」
我冷笑，算盘打的真响，也不怕近亲结婚生出智障。
「我选择复读。」
他们料定了我会选择前者。
「你知道爸妈对你好就行。」
「你说你也真是的，你又不吃亏，给你表哥划那么大一道口子……」
接下来我全当自己是个聋子，一反从前的唯唯诺诺，将盘子里的肉全部挑出来吃干净。
赵柔刚才被我伤人的狠戾吓到了，敢怒不敢言。
「给我钱，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
填饱了肚子我朝父亲摊开手。
父亲面露不渝。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
母亲用胳膊捅了父亲一下，父亲不情不愿地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上。
「不够。」
「你！」
母亲打圆场：「照照今天这么乖，别小气。」
父亲又抽了两张出来。
我将三百块钱塞进兜里，将书包留了下来让他们安心。
同学聚会是真的，但我今天出门却不是为了参加聚会。
5
蒋轻轻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
同学聚会结束后她看出了我的不对。
「宋照，聚会之前你吃的是什么药啊，你生病了吗？」
「健胃消食片。」我答。
「宋照，你是不是在家受委屈了，要不你从家里搬出来吧，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你住我家里去吧，你知道我妈很喜欢你…… 」
蒋轻轻问的小心翼翼。
我眼眶有些热，抱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