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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及笄那天，雪下的很大，他说要退婚。
顾修文一直是我父亲引以为傲的门生，父亲惜才，很看重他。当年他还没高中状元的时候，父亲便与母亲商量让我与他定了亲，就等他金榜题名之后来娶我。
当他高中状元的时候，我虽不喜欢他，却也是开心的，因为我已经潜意识里的把它当作未来夫婿了。
我及笄的那天，他原是不来的，因为皇帝召见。但在礼成之时他来了，他说要退婚。
我愣在原地，说话也不是，动也不是，连表情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就那样愣着。直到父亲上前。
父亲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便是只顾着这份师生情谊，顾修文也做不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
后来这场我人生中唯一的及笄宴就这样草草的过去了。当时我只想着，他顾修文千不该万不该在我的及笄宴上就这般说出来，让我沦为谈资。
第二天，我不想让父亲看出我的闷闷不乐，便去宫门口接父亲下朝，却见父亲怒气冲冲地把身后跟着的人往回赶。那些人身上皆着宫中服饰，还有一个我认识，是皇上身边的人。
我蹙了蹙眉。
马车里，父亲依旧垂着双眼，心事重重。我将温着的茶递过去：“爹爹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父亲接过茶，盯了许久，又看了我一会，叹了口气，道：“这燕京城的雪，是越来越大了。”
我估计，茶都凉了。
不过确实，今年尚未入冬时，就已下了一场雪，立冬之后，燕京城京城的雪就没停过。
寒风将帘子掀开一角，夹杂着几朵雪花混进来，直钻入人的肌肤，引起一阵瑟缩，一如昨日的冷语，今日朝堂之上天子的算盘。
除了燕京城，还有不少地方也是连日大雪，更有几处灾情严重。只是众人都只看到了表面，谁能料到风雪之下的暗流涌动呢？
“攸宁，委屈你了。”
父亲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这回倒是我愣住了。
“爹爹，可是朝堂上……？”
父亲摆了摆手，只轻声道回府请安后跟着他去书房。
梁府的宅子是太祖皇帝时便赐给梁家的，以彰梁家的从龙之功。两百年来，这宅子里出过宰辅，出过边境重将，亦出过封疆大吏，不是没被忌惮过，而是梁家实在善于经营，颇会激流勇退。
除了继承人，家中所有子弟无论嫡庶在二十五岁前必会被分家出去成为旁支，这样一来便是主家倒了，梁家也伤不到根本。
梁家的根不在燕京城，却俨然已是燕京城最大的世家。众人皆知梁家根深叶茂，却没人知道梁家到底有多庞大，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先前在马车上，攸宁想问什么？”
父亲回到了桌案后，提笔想写些什么，我娴熟地走过去，往砚台中添了点水，拿起墨条慢慢打着圈儿。
“顾修文要退婚，可是与朝堂之事有牵连？”
“不错，顾修文未入仕时，便已在一众文人中有了不错的声誉，圣上钦点状元也不过锦上添花罢了。皇上有意让他迎娶安定侯的独女，以牵制定国公。”
安定侯是今年刚提拔起来的，官拜武威将军，和顾修文这几个都称得上是朝中新贵，只是，皇上为何要让他们两个联合起来牵制定国公？
“据女儿所知，定国公并无什么好忌惮的，虽有爵位殊荣，但家中男儿除了一个二公子和几个尚未长成的黄牙稚子，都埋骨沙场，这样的定国公，需要文官武官联合打压？”
父亲的手明显顿了顿，“皇上老了。”
所以？
“皇上是在为储君铺路？那皇上属意的皇子是？”
我有些疑惑，毕竟现在储君之位尚且空悬，若已有属意人选，为何不立太子？
父亲搁下笔，摇了摇头，“经先太子一事，皇上哪敢再这般草率地立储？现在所为，不过是疑心病罢了。”
“我不理解。”
我想不明白，为何要特地提拔新人来打压有功之臣？更何况，那定安侯从封爵到现在，可没办过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事，之前授将军职的时候，还遭到了全体武官的反对。
“想不明白就不要深究了，小小年纪心里别那么多事。”父亲笑了，摸了摸我的头。
只要不提我的婚事，父亲一直都是很和蔼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