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之前算得上镇子第二,哪怕我力大惊人,他也不打算传授给我。
倒是有了弟弟后,他会抱着念叨:「后继有人了。」
年幼的我不知道方叔是冒着多么大的勇气,提出传授给一个别人家的女儿狩猎技术。
我只听到背篓里的黑石头开口道:「你答应方叔,抓住机会!」
声音那么清脆、有力。
就这样,我直直地跪在方叔面前,照着黑石头的话一字一句说着:「请、方、叔、教、我、狩、猎。」
之后,又在青石板上狠狠磕了两个响头。
6.
方叔收下了我。
一个猎户收了另外一个猎户的丫头片子当徒弟。
这件事在镇子上引起轩然大波。
直到方叔把那头野猪被我刺伤直接放在大街上,说我力大无比。
大家的闲言碎语才减轻一些。
家里的爹娘,或许是因为对我愧疚,又或许是发现我出去学艺后能剩一人份粮食后,倒再也没说什么话。
我在家里反而像个客人,和爹娘有些疏远。
只好经常往外走。
之前,我常常会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总是低下头去方叔家里,生怕被别人看见。
黑石头让我不要胆怯。
「二妞,大大方方的,以后你就靠这个谋生。」
方叔沉默寡言,是个话少冷静的人。
相反,方婶是个很泼辣的人。
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她总是一边骂骂咧咧地将院子外取笑我的人赶走。
又用力扯着我的耳朵说:「你怕什么?下次谁敢笑你,直接揍回去!」
方婶还会一边不停地往我嘴里塞肉饼,一边拿着竹片招呼我的大腿:「你可给咱老方争点气,小丫头片子!」
有几次我实在受不了了,将疑惑和苦恼说给了黑石头听。
她分析道:「人类是这样的,爱之深责之切。」
爱之深责之切?
没有自己儿女的方叔和方婶爱着别人家的孩子?
而亲生父母尚在的我,反而被丢弃了?
我似懂非懂。
从那以后,我倒是减少抱怨,反而更加用心地跟着方叔学打猎。
倒是方婶有几次还偷偷和方叔说:「二妞这家伙有啥心事?你给瞅瞅?」
一次,方叔在山林中教我辨别动物粪便和足印时,故作自然地解释道:「你方婶说话就是重了些,二妞。」
我摇摇头,回去后将路上采摘的野花织成几个花环。
一个递给方婶,她脸上马上浮起笑容,直接戴上,却又装作很平淡地问:「他叔,还好看吧?」
剩下两个花环我带回去给了娘亲和小妹。
娘亲随手把自己那个花环放在了弟弟头上。
而那个花环,小妹很珍惜,直到枯萎了还放在窗户边挂着。
自从弟弟出生后,她就没开口要过什么零嘴了。
看着她日益出众的样貌,
我时不时会担心,小妹哪一天会被送去过「好日子」。
7.
十岁,我学会捕猎兔子,方叔会时不时带我去镇山将打好的猎物换成银两,补贴家用。
这一天,我路过绣坊时,准备给小妹带一张手帕回去,却碰见了未曾见面的大姐。
自从大姐嫁去秀才家后,因为秀才母亲不同意,就没有回来过。
此时,大姐的肚子微微鼓起,像是怀了孕。
绣坊的伙计说:「秀才家的,你的绣品不错,再做几件,镇上富户下个月结婚需要用。」
大姐点点头,挺着肚子将布料收整好,出了门看见我。
她惊讶地看着我拔高的个子和手上提着的兔子:「二妞,你怎么在这里?」
我便隐去前因,说了我在方叔家学习打猎一事。
她听罢,看了看我粗糙的手掌:「这样也好,顺其自然。」
大姐估摸着是和秀才相处久了,说话也文绉绉的。
我看看大姐明显消瘦的身子和虚青的眼眶,将手里的兔子给了她,又把她送回家。
那个鳏夫秀才倒是看起来人清瘦的,和大姐相处不错。
他谢过我的兔子,又还丢了一本《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