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眼睛顿时亮了几分,上前扯开柳璃,一把摔在地上:「滚开!」
「你这是发什么疯?」我不耐烦起来。
萧韫一向知礼守节,此刻闹这一通实在让人烦心。
若非系统和好感度摆在那儿,我堂堂安和公主,怎么可能会每日里变着法儿地哄着他。
就算那张脸长得和我心意,我想要他,他也拒绝不得,何必这么麻烦。
现在竟然为了柳璃跟我闹脾气?
别说是没定下来,就是圣上亲自赐婚,我想要谁他也管不着半分。
「属下有事请教,请公主屏退左右。」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受伤。
我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摆摆手:「都退下。」
待屋里就剩我们两个以后,萧韫终于开口:「萧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
「我说。」他深吸一口气,「萧家通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11
萧韫就站在我面前,带着一身尘土味儿,脸上的胡茬微微冒出来了些,带着点青色,像是初春的野草,风一吹就疯狂生长。
他的表情维持不住的微微抽搐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公主,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就信。」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在萧韫脸上,半明半灭,衬得他的表情可怜得有些可笑,我也确实笑出了声:
「是我做的。」
我的笑声好像是萧韫的情绪开关,他压抑了整整一路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地疯狂反扑上来,窒息感传来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眼底毁灭的疯狂。
「咳咳,萧二,你想杀我?」我被他掐着脖子按倒在身后的榻上,脸色涨得通红。
萧韫比我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我仰倒在榻上,他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我的锁骨,颈窝,热得有些灼人。
「你父亲刚被任命,若是处理得好自然会有封赏,咳咳,你们一家也就不用再在那个小村子里挤着。你还有个妹妹,萧二。你忍心让她一辈子都待在那种地方吗?」我喘着气。
「都是因为你!」他眼睛通红。
「是,可那又如何?你敢杀了我吗?你们全家的命现在都在你手上。」
我笑:「你敢吗?」
脖颈处的束缚突然消失了,我疯狂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萧韫跪在榻前,指节攥得发白,脸上两道泪水蜿蜒而下。
「为什么?」他问。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系统这个东西?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来人,把萧侍卫带下去,不得伤他。」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问。
我能感觉到,萧韫刚才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我。
我其实早有预料萧韫会知道这件事,他是个傻子能被我哄得团团转,他爹可不是。
定然是这次回去他没忍住和萧弘说了我们俩的事,萧弘担心儿子才和他说了事实。
萧家败落的原委,萧弘清楚,圣上清楚,我也清楚,可就单单萧韫不清楚。
萧弘英明一世,不知道怎么就养出来了这么个傻儿子。
我敲了敲系统:「萧韫现在好感度多少?」
「目标萧韫,当前好感度:-50。」
还好,意料之中。
我长叹一口气,萧韫通红的双眼在我脑海里掠过,怎么也甩不掉。
我躺在榻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12
我又做噩梦了。
梦里一片猩红。
我的母妃,那个众人口中的疯女人。在我八岁生辰那日,当着我的面服毒自尽了。
她会狠狠地掐着我的手臂和大腿,把它们掐的满是青紫,也会扼着我的脖子让我去死。却又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大哭着把我抱进怀里说爱我,求我不要离开她。
我生辰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她难得清醒,亲手为我做了一碗面。
她像小时候一样把我抱在怀里。
给我扎了头,做了面,哼了我最爱的小曲儿。
然后一口血喷在了我的脸上。
没有人知道是哪里来的毒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连尸体都被人拖走了。
我就跪在雪地里,大雪落在我身上,混合着血一滴一滴落下,又被雪厚厚的埋住,也埋住了宫人来往的脚印。
我冻得浑身僵硬,院子里除我之外只有茫茫大雪,再无一点其他的痕迹。
……
「公主,公主你醒醒!」
我猛然睁开眼,看到茯苓焦急的面孔,伸手一摸,摸到一片濡湿,再一转头发现萧韫就在一旁站着。
也是,我在梦里又是哭又是喊的,萧韫住在偏殿,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没想到,他如今还能过来。
噩梦再厉害也不过是梦而已,醒了就也没什么大事了,只是每次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倚坐起来,看着阴影处站着的萧韫。
「萧韫,你恨我吗?」我开口,声音因为哭喊有些嘶哑。
他不说话,我又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我其实,很久没有做噩梦了。」
最起码,不应该在前几日做完以后,这么快又做了噩梦。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多了个萧韫。
萧韫,我把这两个字在齿间细细地磨了一遍,又问道:「你恨我吗?」
「我若是说不恨,公主信吗?」
我轻笑出声,随手从榻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他。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问我:「这是什么?」
「毒药。」我轻描淡写道,「宫中秘药,见血封喉,喝了吧。」
系统顿了一瞬,开始疯狂警报。
他看向我,见我脸上神情不似作伪,于是拔开塞子,仰头准备灌下。
我猛地扑过去打掉了他手中的小瓷瓶,地板上滋啦一声冒出白色的泡沫。
萧韫死死抓住我的手腕,鼻尖近的要贴上我的鼻尖,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地说:「公主,您为何要对属下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