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烟酒味浓烈，我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这样细微的表情，我以为他是发现不了的。
「今天老朋友聚会，预祝我新婚快乐。」
「所以喝了点。」
「哦！」
这样的解释，我听得不厌其烦。
说起来，都可笑。
等到四十年后，他的话术就会自动切换成「老年协会的棋友们聚会」「退休老职工聚会」「夕阳歌舞团团建」……
年轻时候，我会大吵大闹。
老年时候，我早已心平气和。
而现在，我懒得搭理他。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我起身回到卧房，躺下闭眼。
人回到年轻时候，最大的好处，就是瞌睡特别多。
睡意来得很快。
不清楚单靳屹是什么时候躺在我身边的，只记得迷迷糊糊中。
感受到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紧跟着一双大手搂在我的腰间。
「阿严，你换沐浴露了？」
我没力气搭话，过了片刻。
单靳屹将头埋进我的后颈窝，匀称的呼吸扑在那里，痒痒的。
过了快三十年的绝经生活。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我不适
下意识挪了挪身子，离开了他的怀抱。
8
单靳屹的工作很忙。
从前婚礼都是我一人忙里忙外，联系婚庆公司，找伴郎伴娘，邀请宾客……
现在，我一律不管。
其实也不是不管，而是没时间管。
当初跟他结婚时，正是我失业在家的时候。
稀里糊涂就变成了全职主妇。
这份工，我一干就干了一辈子。
现在，我的首要任务是先找到工作。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单靳屹今天打电话，问我已经准备了什么。
我说，你知道的，我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新号码，什么都没有了。
不想再重新花精力去联系和维系了。
他在那头沉默片刻后，最后只说了一个字。「行。」
我在心里腹诽。
你行，你上。
我本以为他应该什么都不会准备。
到了约定的时间，去民政局签字盖章。
合作契约一式两份，我一份，他一份。
却没想到，中午我就接到一家婚纱公司的电话。
说是单靳屹预约了试穿婚纱。
我上网一搜。
好家伙，这家婚纱可不便宜呢！
抱着上辈子没机会体验，这辈子不试白不试的心态。
我还是决定去尝尝咸淡。
跟着导购来到试衣间。
那一刻，我只恨自己贪便宜，失大节。
「靳屹，你看这件好看吗？」
叶云姸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赶紧从碎片记忆的大海里疯狂打捞，企图找到这段情节，寻求应对方法。
可是，怎么可能有这段。
上辈子我对叶云姸忌讳得很，选婚纱这种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的重要之事，怎么可能让她插足进来。
避她，跟避狗似的。
哎，看样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见招拆招了。
9
「小梓，你来啦！」
「我听靳屹说，你想试婚纱，正巧我朋友开了这家店。」
「款式都挺不错的，你看看我身上这件呢？」
叶云姸在我面前又转了一圈，只发情的孔雀。
我瞥了单靳屹一眼。
他痴痴地望着叶云姸有些发神。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挑一件更华丽，更昂贵的款式穿在身上。
硬逼着单靳屹说说，是我的好看，还是叶云姸的好看。
现在想来，我跟一只鸟比什么比。
「是挺好看的，脱吧！」
「就试试你这件了。」
我本意是不想太过拉扯，顺着叶云姸的话说就行了。
她不过是想通过一件婚纱，试出两个人的差距罢了。
试试就试试呗，多大点儿事。
却不知这句话戳到她哪根筋了。
「靳屹……我……」
叶云姸的脸涨得通红，一副泫然欲泣。
「严梓，你非得这么羞辱人吗？」
「啊？」
「别夺人所好。你再挑挑别的吧，这件不适合你。」
其实，从决定再次嫁给单靳屹的那一刻开始。
我就做好了要重蹈覆辙，一遍又一遍经历和确认，甚至忍受他不爱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