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芳华一寸秋,三两誓言催人瘦。
[1] 雪落
落了几日的雪停了,世间皑皑无尘。
“娘娘,快披件毛氅,小心凉了身子。”
照月拿着毛氅追在我身后,满心担忧地嘱咐道。
我许久都未走出坤宁宫来看看了。
宫墙角那株矮腊梅开得正好,雪压枝条低,白中一点红。雪停了,世间又更静了一点,许是宫中本来就这样。
一阵寒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就吓得照月一个激灵,赶紧上前握住我的手。
“娘娘,没事吧?这外边冷,您身子又刚好些许,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伸手放在她的手上安抚道:“无碍,在坤宁宫待的太久,都快忘了外边是什么样了,好不容易雪停了,就让本宫出来看看吧。”
照月无奈,必也是想着我许久未出来了,还是软下了心来。
我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宫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
虽然这御花园的模样我是知晓的,但两个月没出来走走,也不知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澜清湖面覆上一层冰,湖岸杨柳树枝垂败,树败花盛,仙园中栽种着各个嫔妃喜欢的花树,腊梅却开得我最喜欢。
走着走着,眼前突兀起一座楼阁,我抬眼看去,牌匾上题着“听雪阁”三字。
这什么时候修的?
不过细想也是这两个月里的事,修阁这么大的事却是一点风声没露到我耳朵里。
照月看了我一眼,以为我失落,上来安慰到我:“娘娘,这个是陛下在您养身子的时候修的,奴婢猜着这或许是送给娘娘您的礼物,所以才没告诉咱们。”
我半信半疑地走进楼阁,楼阁修得简单,两个月修完意料之内,屋内陈设,翡翠琉璃一样不落,看得出用了心思。有种敷衍中的用心的感觉。
刚准备离开,一个转身就见到嘉妃站在楼阁口。
她先是屈膝与我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我免去这虚礼,她随后就碎步上前挽住我的手,满脸的担忧:“许久未见姐姐,姐姐你身子可好些了?”
我轻“嗯”了一声,她接着就是一副要哭的样子,“都是我不好,那日太后寿宴本是欢喜的日子,我不该拉着姐姐你去湖边赏景,也不至于让姐姐失足水中,至今日才好一些。”
我笑笑不语。
“姐姐,你可有原谅我?”
我看着她眼眶水光流转,要是不应下这句话,怕是霎时泪眼婆娑,会落得一个小气的名头。
我推开她的手,含着假笑道:“本宫从未怪过妹妹。”
说罢,她顿时笑靥如花,也难怪洛北宴如此宠爱她,换作我,也要心动几分。
本是打算一个人出来走走,却不想失算了。
今日御花园好不热闹,刚走了几步路又碰见裕妃。
不过,这个裕妃我记得是个挑事的,不好相处,果不其然,向我请过安后,就突如其来的一个话题。
“妾身瞧着嘉妃和娘娘是从这边过来,想必是见着才修罢的听雪阁了吧,妾身听闻这是梁贵妃在雪落那日,随口说了一句想看雪,谁知传到了陛下耳中,就命令修了这座楼。”
哦,竟是如此,看来后宫中他人人都有照顾到。
我嘴角不自觉一抹冷笑。
裕妃也察觉到了我脸上异样,吧啦吧啦的小嘴也自觉闭上了。
嘉妃顺着裕妃目光看过来,看着我,疑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收起嘴角,马上变出一脸和善的笑容:“无碍,或许是出来久了,身子有些不适。”
“可是哪里不适?需要叫太医吗?”
“只是头有些晕罢了,无须叫太医,既然如此,我便回宫了。”
走了走了,终于可以走了。
回到宫中,坐塌还没捂热,怜水就拿着账簿来了。
“娘娘,自从陛下将您的中馈监管权交于梁贵妃后,我们的开支就不如从前了,上月银钱只剩二两,这个月还未过半,还剩五十两。”
头疼,生个病,把中馈监管权落到别家了。
“目前我们每月银钱是多少?”
怜水答道:“一百五十两。”
直接对半砍了两次。
照月瘪着嘴,不满道:“这内务府如今是仗着皇后不受宠,越发不忌惮了。”
“没事,省着点过就过去了,倒是苦了你们了。”
我看着眼前两个身形纤细的人,自我入宫以来就常伴身侧,对我尽心尽力,奈何春花秋月抓不住,如今不受宠,我倒是有些愧疚于她们。
“不苦,最苦的是娘娘,娘娘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奴婢们知道。”怜水和照月齐声说道。
人是上午出的宫,洛北宴是下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