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古董钟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悲鸣。
镜中倒映出我脖颈上第七道淤青,暗紫色淤痕与孕检单的褶皱在掌心重叠,像两张重叠的死亡通知书。
宋霆琛站在玫瑰园里,月光将他修长的影子拖进窗内,银剪刀正温柔地剖开花茎。
——三小时前,这把剪刀曾刺穿我的左胸,血珠溅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
落地窗映出他餍足的笑意,身后标本室的玻璃柜在暗处幽幽反光。第十二个水晶棺里躺着穿婚纱的人偶,脖颈缠绕着与我同款的银链。
"还剩七次钟声。"他隔着玻璃对我做口型,剪刀尖抵住最娇嫩的那朵白玫瑰,"这次,你会学会永远爱我。"
铜钟骤然轰鸣,我数着胸腔里震动的回响。
第七声钟响时,秒针开始逆时针爬行。
1.
我从未想过,在这个本该充满祝福的日子里,我会以这样的方式重返这座别墅。
暴雨砸在肩头,每一滴都像是无声的责难。
我拖着沾血的婚纱踉跄着冲进别墅,湿透的蕾丝边缘摩擦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哀鸣。这件价值千万的婚纱,原本应该见证我新生活的开始,现在却成了我逃亡的累赘。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那些暗红的水渍让我想起三小时前婚礼现场的混乱,想起那个倒在红毯上的男人。
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不是记忆中清新的露水气息,而是经过人工浓缩的劣质香精味道。
它混合着雨水的潮湿,还有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让我胃部一阵翻涌。
水晶灯折射的光影在墙上投下斑驳的花纹,像一张张扭曲的笑脸。
宋霆琛就站在楼梯口,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在他脸上。
那双我无比熟悉的眼睛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像是被什么人精心雕琢过的玉石,表面完美无瑕,内里却暗藏裂痕。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我,仿佛早已等候多时,可那温柔下却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执念。
他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平静的表面下暗藏漩涡。
那种熟悉中带着陌生的感觉,就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明明能打开记忆的门,却在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我扑进他怀里,泪水打湿他的衬衫。
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可他身上的气息却微妙地改变了。
不仅是那股记忆中若有若无的龙涎香被浓郁的玫瑰味取代,更是那种熟悉的温度下暗藏的一丝冰冷,就像一个完美的仿制品,模仿得再像,却始终缺少最本质的温度。
这种违和感让我心底泛起阵阵寒意,让我想起三个月前的初遇。
父亲把我关在那座布满红木香的老宅里,像是在精心保养一件即将上拍的古董。
每天都有不同的豪门公子来'鉴赏',而我只需要保持完美的笑容。
他翻墙来看我,带着一束沾着露水的玫瑰。
保安的电筒光突然扫来,他却只是将我护在角落,用身体挡住可能暴露的影子。
玫瑰的刺扎进他的手掌,但他始终保持着那个保护的姿势,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看起来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他轻笑着说,"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信了。
就像现在这样信他。
那时他每天清晨都会在我的窗台放一支带露水的玫瑰,花茎上系着一张写满情诗的便签。
现在想来,那些甜蜜的文字背后,或许早已暗藏杀机。
现在想来,那些文字是否也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让我看看。"他轻柔地抬起我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擦拭我花了的妆容。
窗外电闪雷鸣,照亮他深邃的眸子。
那一瞬间,我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陌生的暗芒,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
三小时前的婚礼现场还历历在目。
水晶吊灯下,我穿着价值千万的婚纱,站在红毯尽头。
宾客的赞叹声,牧师的祝福词,还有管弦乐队的演奏,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讽刺剧。
我的手指在捧花后微微发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在等待那个致命的时刻。
新郎举起香槟,我看着他优雅地饮下那杯加了料的酒。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身体剧烈抽搐,最后重重地倒在红毯上。
宾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我却只觉得异常平静。
那个虐待我的恶魔,终于死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痕,那是他给我的"订婚礼物"。
每当想起那段被囚禁的日子,我就觉得杀了他一次远远不够。
"你冷吗?"宋霆琛脱下外套裹住我的肩膀,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我摇摇头,却在下一秒僵住——一根冰冷的银链缠上了我的脚踝。
清脆的锁扣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笼中鸟的绝望。
但奇怪的是,内心深处竟泛起一丝诡异的安全感,仿佛这银链不仅束缚着我的自由,也束缚着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听到那声锁扣,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是特别为你定制的。"他的语气依然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你知道吗?我找了三个月,才找到这种能衬得上你脚踝的银链。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座别墅最珍贵的收藏品。"他的声音依然温柔,眼神却带着病态的迷恋,"欢迎回家,我的清欢。"
我不敢置信地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花瓶。
但这一次,我没有像从前那样惊慌失措。
经历过那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