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我说:三人友,必有一傻憨。
影中人深情唱:风吹雨成花,一起闯天下。
床上我咬牙骂:塑料姐妹花,谁傻谁是瓜。
因为——我他妈就是那个吃自己陈年旧瓜吃到心梗快嗝儿屁的大傻砸!
一想到我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八,不但没钱没家也没他,还要在假闺蜜结婚当天猝死于宾馆床榻,我就、我就、我就气不顺,心不甘,目难瞑啊喂喂喂……
1
“温男男……”
“温男男!”
“温男男你现在装哑巴也没有用,因为这地盘我占定了!”
“往后你要是敢越界,我一定揍得你喊我妈……”
昏黄的光,简陋的房,又破又矮的双人课桌,完全偏离中心的灰白“三八线”,边收拾书包边喋喋不休放狠话的小胖孩儿——
这莫名熟悉的场景笼罩在飞扬的尘土中骤然显现,使我两眼昏昏、脑袋沉沉,着实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鬼,我不是死了吗?
死人还能有意识?
难不成……
是我求生欲太强?
所以身体完美自救?
然后断气变昏迷,昏迷中做起了梦?
我眨眨眼,心有余悸。
我捏捏脸,满是尘粒。
我吸吸鼻,土味浓郁。
我环顾四周,为这梦的真实惊叹不已。
我——卧槽!
看清小胖孩儿脸的瞬间我瞳孔巨震,双脚不受控地后移,再没心思去探究这梦的真假与奇异。
因为那张脸的主人是苏珊!
就是那个背着老师和同学,在我身上偷练了一整个学期她妈亲传绝技——揪耳朵神功的阴险小人!
那个霸我课桌、摔我铅笔、偷我橡皮、说我坏话、告我黑状的小王八蛋!
那个在我鼓足勇气准备反击时却突然转学走人的好运鬼!
那个我儿时于想象中暴揍了千遍万遍的苏、小、珊!
“喂,温男男,你这么瞅着我干啥?”
“咋地,还不服气?”
“行啊,那我今儿就先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不敬。”
敬?
我他妈敬你是个屁!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压抑了二十年的愤恨喷涌而出,令我完全丧失理智,只剩本能反击。
弓腿,抬臂,猛发力,我一把擒住苏珊送上门来的小黑爪就将她狠狠摁在了课桌正中央。
“起外号划地盘,还想揍得我喊你妈?”
我拍拍苏珊狰狞到变形的红脸蛋,学着她的样子放狠话: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是谁的妈!”
拽、拉、拧、转。
我使劲儿揪住苏珊的胖耳朵,将她曾经折磨我耳朵时用过的手段一一回敬。
听她哭喊叫骂,我却只觉不尽兴。
抬眼一瞄,我随手抄起桌角那把秃毛小笤帚,对着她的屁股就是新一轮的胖揍。
“嗷——温男男你疯了!你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臭虫竟然敢这么对我……”
“啊——我错了我错了,温蓝蓝你快住手……”
“呜呜……我要回家,呜,我的屁股……温蓝你给我等着,我要让我妈揍死你……”
讶然反抗到认错投降,苏珊边哭边嚷完败退场。
我将“凶器”丢回原地,大口喘息的同时仍旧亢奋不已。
是夙愿得偿,是心刺忽去,是战胜恐惧解救自我后通体舒爽到灵魂颤栗。
然而,等我爽完,静下心稳住神,才发觉眼下的情形十分不对劲。
我舔舔唇,操控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胳膊小腿走出教室,跑出学校,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狂奔,感受着骤起的风、落下的雨……
最后,淋成落汤鸡的我终于能够确定:
这诡异又真实的一切压根就不是梦境,而是重生!
缘由不清,途径不明。
但二十有八的我却真的死而复生,回到了八岁那年的秋,三年级开学第一天放学后,两个敌蜜登场前夕。
2
入夜,窗外风雨交加,屋内噼里啪啦。
我躺在小床上听着雨滴拍打青瓦,在黑暗中静静回想。
回想上辈子的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
和大多数重生人士一样,前世,我也有个不咋幸福的家庭和不甚光明的未来。
极度重男轻女的爷,儿子孙子都是她命根子的奶,在外老好人、在家唯我独尊的爸,遵从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妈,千呼万唤始出来、长子长孙宝贝蛋的弟弟——这些家庭成员的存在必然使得我不被喜爱。
毫不夸张地讲,于他们而言,我活着的最大价值就是能给他们老温家卖命换钱、娶媳养重孙。
看我那三个不幸的姑,她们高度重合的人生轨迹便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总之,知道了所谓的家人靠不住,我便早早靠上了学习这条路。
可惜这条路也并非坦途。
村小的老师们反复高呼“学习是最公平的出路”,却没有告诉我们这条路从起点就不公平。
譬如我,生于乡土,长于乡土,小升初好不容易离开乡土,却还是进了小县城里最为脏乱差的破学校。
熬啊熬,熬到初中毕业,我又险些被迫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