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在农村老家上厕所，我总要经过王叔的蛇园。那天路过时，我听见一条蛇在说话。
它盘在竹竿上，张着嘴，念叨着「一个、两个、三个」。
我好奇地凑近了看。
蛇转过头，用我奶奶的声音说：「第四个。」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现在我奶奶失踪了，王叔说从没见过会说话的蛇。
但我分明看见他的院子里，有条蛇在月光下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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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路上下起了雨。我把课本塞进衣服，沿着泥泞的山路往家跑。雨越下越大，雾气从山谷里涌上来，遮住了路。
一声尖锐的鸣叫划破雨声。我停下脚步。那声音像是蛇，又像是人在哭。
声音是从路边王叔家的院子传来的。
王叔在村里养蛇。他的院子四周围着高高的水泥墙，墙上还钉着铁丝网。每天早上都会有个开着面包车的男人来他家，装走一笼笼的蛇。
我在墙根下站定。又是一声怪叫，这次更清晰了。像是有人在喊「溪」。
那是我的名字。
我贴近墙根。铁丝网上结着蜘蛛网，被雨打湿，一片片往下淌水。墙根下有个豁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出来的。
又是一声，这次我听清了。真的是在叫我的名字。
「小溪...小溪...」
声音沙哑又尖细，像是生锈的门轴在转动。我的心跳得厉害。雨水顺着脖子往衣服里流，冷得我直打哆嗦。
我蹲下来，把眼睛凑到墙根的豁口。
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的积水。雨滴打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然后我看到了那条蛇。
它盘在院子中间的水泥台子上。比我见过的所有蛇都要大。鳞片在雨中泛着青灰色的光。它的头高高扬起，对着我这边。
「小溪...」
我看见它的嘴在动。
我一下子跌坐在泥地上，手撑在地上往后退。泥水溅了我一身。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我连忙爬起来就跑。
「谁在外面？」是王叔的声音。
我头也不回地跑，一直跑到看见自家的篱笆墙才停下来。
奶奶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我这副模样，连忙把我拉进屋。
「这是咋了？摔跤了？」
我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奶奶帮我换下湿衣服，又端来一碗姜汤。
「奶奶，」我捧着碗，牙齿还在打颤，「王叔家的蛇...会说话。」
奶奶的手一抖，差点打翻了水壶。她转过身来看我：「你...你看见什么了？」
「我听见蛇在叫我名字。」
碗突然碎了。姜汤溅了我一身。奶奶的脸色变得煞白。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都过去二十年了...」
「奶奶？」
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以后不要经过王叔家，知道吗？」
「为什么？」
「听话！」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不准靠近那里！」
我从没见过奶奶这样。她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就算我淘气也不会真的生气。
那天晚上，雨一直下。我躺在床上，听着屋顶的雨声。
半夜里，我被一阵响动惊醒。
起初以为是老鼠。仔细听，是从院子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地上拖着什么东西。
我从床上爬起来，趴在窗口。月光被雨云遮住，院子里一片漆黑。只能依稀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地上。
是奶奶。她背对着我，好像在地上放着什么。
「奶奶？」我推开窗。
她猛地转过身来。一道闪电划过，我看见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滴血。
「回去睡觉！」她厉声说。
我吓得赶紧关上窗，把被子蒙在头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院子里一切如常。我去看奶奶昨晚蹲着的地方，只看见几个深深的脚印，被雨水填满。
早饭的时候，我偷偷打量奶奶。她和平常一样，一边给我盛粥一边念叨着要我多吃点。仿佛昨晚的事从未发生过。
「奶奶，」我还是忍不住问，「昨晚你在院子里做什么？」
她的手顿了一下：「下雨了，去收衣服。」
「可是...」
「多大点事整天放在心上。」她打断我，「快吃，待会上学该迟到了。」
那天上学的时候，我特意绕了远路，没从王叔家门前经过。
快到学校的时候，遇到同村的张婶。她跟我打招呼：「上学呢？」
我点点头。
「最近晚上别出门，」她压低声音，「村里不太平。」
「怎么了？」
「昨晚老刘家的鸡丢了两只，」她东张西望，「说是被什么东西叼走了，院子里都是血。上个月隔壁村也是，天天丢鸡丢鸭的。」
「会不会是黄鼠狼？」
「黄鼠狼哪有这么大胆子，」她摇摇头，「听说...是条大蛇。」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村里人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