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七年,秋。
苏宣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溜进御花园。今年,她刚满十一岁,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硕大的杏花眼灵动而有神。
她压低声音喊道:“殿下!”
这时,花园的假山后面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约莫十二,三岁年纪。他的眉目如画,气质清贵又带着一丝调皮。
“你快过来。”他朝苏宣招招手。
苏宣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跑过去,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给,我偷偷从厨房拿的桂花糕。”
萧晟接过糕点,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苏宣,你又偷跑出来,就不怕你娘责罚?”
“怕什么,”苏宣满不在乎地说,“娘亲去明月宫见姨娘了,一时半会可发现不了我。”
就这样,两人躲在假山下面分食糕点。
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萧晟看着苏宣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样子,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干嘛!”苏宣瞪着他。
萧晟嬉笑道:“像小仓鼠一样。”
苏宣正要发作,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萧晟脸色一变,拉着苏宣躲进假山深处。
“殿下!殿下!”宫女和太监们焦急的呼喊着。
萧晟捂住苏宣的嘴,两人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等脚步声远去,苏宣才松了口气,却发现萧晟的手还捂在自己的嘴上。
“啊!”萧晟忍不住大喊一声,“苏宣,你疯了?咬我干嘛?”
苏宣看着他,轻轻哼了一声,踏着快步走出了假山。
“我该回去了。”苏宣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萧晟说道。
萧晟点点头:“明日…还来吗?”
“不好说哦,我爹说最近朝中不太平,让我少出门。”苏宣微微颔首。
萧晟轻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笑道:“无妨,等过些时日再说。”
苏宣微微一笑,转身要走,又回过头说道:“殿下,你要记得想我哦。”
萧晟一愣,随即一笑:“好。”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别,竟是八年。
……
永和二十三年,冬。
琅琊郡尚书府,苏宣跪在雪地,看着满门抄斩的圣旨,浑身发抖。父亲苏道临尚书被押上刑场,母亲和兄长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苏家谋逆,罪该万死!”监斩官的声音冰冷刺骨。
苏宣看着刑场上的父亲和族人,早已泣不成声。她想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丫鬟死死拉住。
“小姐,别出声…”丫鬟在她耳边低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这是老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刑场上,苏道临看了苏宣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与不舍。
刀光闪过,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苏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
身边的丫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面目狰狞的壮汉。
“这小姑娘长得真不错,卖到春霄楼肯定能值不少银子。”
苏宣一听,连忙缩在了角落,手里紧紧攥着胸前的玉佩。这块玉佩也是六年前苏道临被贬琅琊,临走时,萧晟遣人送给她的。
泪水无声滑落,苏宣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尚书之女了。
永和二十五年,春。
春宵楼内,磐琴声声。苏宣一袭白衣,在台上翩翩起舞。
两年过去,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眼中再无当年那般天真浪漫。
台下,新登基的皇帝萧煜正和他的胞弟萧晟饮酒作乐。
萧晟漫不经心地扫过台上的舞姬,目光突然定住。
“那女子的眉眼…为何如此熟悉?”
苏宣也看到了萧晟,相互对视的瞬间,她的心猛地揪紧,舞步险些出错。八年了,他早已成为冠杰天下的‘靖安王’,而她,却沦落风尘。
萧煜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举起酒杯说:“老二啊,你常年在外征战胡人,替朕把守北方,真是辛苦了。”
“陛下,言重了,此乃臣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