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明忽暗的闪电。她轻轻抽走压在他脸颊下的草稿纸,背面密密麻麻写满"聋"字,每个竖心旁都描得极其用力,力透纸背。
母亲偷偷试穿专柜连衣裙被抓的那天,小雨在教务处罚站。周子轩晃进来交退学申请书,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撕碎市三好学生证书。纷纷扬扬的纸屑中,他突然转头对做口小雨型:"要不要逃去码头看货轮?"夕阳把他的轮廓熔化成滚烫的金边,身后奖状墙上的金字突然开始成片剥落。
第四章:潮间带
锦城码头第三号废弃观测站的铁门,被海风湿气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周子轩踹开门时惊飞了檐下的雨燕,羽毛混着铁锈簌簌落在林小雨肩头。圆形观测室里积着经年的鸟粪,破碎的六分仪躺在窗台,刻度盘上结满盐霜。
"这是1978年观测日食用的。"周子轩用校服下摆擦拭镜片,黄铜部件在他掌心泛出幽光。远处货轮鸣笛声撞进室内,震得墙皮簌簌脱落。小雨忽然发现墙角堆着十几个空助听器包装盒,生产日期集中在去年六月。
便利店监控画面里,小雨正把临期牛奶藏进微波炉背后。屏幕雪花点在她脸上跳动,像群饥饿的白蚁。值夜班的母亲瘸着腿整理货架,促销标签的荧光绿映在她浮肿的脚踝上,仿佛某种变异的海藻。
生物老师办公桌最底层抽屉锁着牛皮纸袋。透过半开的缝隙,能看见周子轩听力检测报告上的陡降型曲线图——从十四岁生日那天的轻度障碍,到今年三月已恶化至重度耳聋。诊断建议栏潦草地写着"避免强噪声刺激",而此刻他正把耳朵贴在打桩机底座,感受地面传来的震动。
"像不像胎儿听母亲心跳?"周子轩的刘海沾满水泥灰。工地探照灯将他侧影钉在断墙上,远处塔吊的红光每隔七秒扫过他颤抖的瞳孔。小雨握紧父亲遗留的卷尺,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手术台器械。
琴房梵文经古印度语教授破译,是《心经》中的"照见五蕴皆空"。但周子轩刻的"色"字少了一撇,变成悬在虚空中的利刃。小雨用粉笔补全笔画时,听见楼上美术室传来颜料管爆裂的闷响,钴蓝色液体顺着地缝滴到她的白色帆布鞋上。
暴雨中的码头,周子轩将六分仪对准乌云间隙的星光。"坐标系都是谎言。"他睫毛挂着水珠,"我爸说航海家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