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你只是凡人出身。仙骨天定，恐怕非人力所能挑战。”
“我不信天命。”
“每个失败的人，在失败之前都说不信命。”
“我与他们不同。”
“哪里不同？”
我淡淡道：“我天赋异禀。”
公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公主不习惯我的自信。但身为全书女主，作者的亲女儿，我确实被标配了顶级的天赋和美貌。
只可惜，曾经的沧澜为爱自囚，将她的能力和慧根打包成了一份华美的嫁妆，把自己定位成了男人书房里红袖添香的那缕香。
而如今的沧澜终于要打开命运的大礼盒，并且毫不保留地用于加持自身。
最终，我俩三击掌为誓，定下这个各怀鬼胎的联盟。
为免被人发现，我俩约好只在深夜相会。
每当金乌安睡在西海，风寒露重，借着长庚星投下的一线冷色微芒，我俩就在天河边练剑，互相探讨印证。
一直练到手臂酸痛，举不起剑，公主便趁机为我讲课，补足道法的基础。
光阴流转间，我的境界再度飞涨。
这天，容华公主练到兴起，剑气如狂，不经意挥手斩去了远方半个山头。
我目瞪口呆。
她谦虚道：“你以后也能做到。”
可那座山头是我家。
我在天界找了很久，才遇到一座无主的荒山，寻着一个宽阔的山洞。
我们赶快过去一看，洞府还在，但屋顶没了。
月光从秃了的山头白亮亮地洒下来。
我站在一地碎石瓦砾的露天洞府里，忍不住放声大笑：“光看这一剑，十二金仙的座次就要重排了。”
公主的眼睛比月光更亮。
我突破在即，不想浪费时间修葺洞府，干脆将灰尘一拂，就地躺了下来。
微风吹动我们的头发，星光照耀如雪的剑光。
我，即将大成。
06
夜半时分，我忽然睁眼。
碧霄高挂一轮明月，出没于苍茫云海。
我境界已经圆满，只差临门一脚，自觉此刻道心无瑕，极适合突破，当即跃上云层，盘腿独坐。
这处荒山洞府原在第三十三重天最偏僻处。然而我呼吸吐纳之间，竟聚起一阵飘渺的金光，时起时落，形成一片独特的雨雾。
金雾变幻莫测，吸引了路过者的注意。
待他们看清雾中竟有个人影，急忙奔走相告：“有人要突破了！”
后赶来的人道袍尚未穿好，匆匆问：“是谁突破？”
有人眯起眼睛辨识我的身影：“是……那个凡人！”
我排除杂念，阖目入定，以灵力牵引金光凝聚。但尝试多次，凝成的金光转眼又会随风流云散去。
围观的一位真仙点评道：“沧澜的确资质不错。但她竟想靠个人修炼打败我们家族的万年传承，实在幼稚。”
他在声音中灌注灵力：“沧澜姑娘，你若肯投我门下，我可以赐你延寿丹。”
话音未落，金光聚成了一片宽广的积雨云。
他尴尬地停住。
这朵金云照彻了天界三日三夜，许多仙家驻足观望，以为新生了第二个太阳。
容华公主终于按捺不住，也赶了过来。
此时，金云中的灵力浓郁得仿佛要滴落，即将化云为雨。
但我日夜不停地冲击境界，也已到了极限，只能以手肘撑地，半伏着喘息。
玄英大喊：“澜儿，放弃吧。这样下去你只会受伤！”
公主却召来一阵清风，将我的剑托送上云端。
我一愣。
她命令：“握紧”。
缓缓在剑锋上收紧五指，不顾掌心涌出的鲜血，我以手中剑撑住身体，再度坐直。
一念清明，金光瞬间倾泻而下，如雨般落在这一方小天地。
云重则雨落，雨落则雷成。
我仰面迎向天雷。
当雷光抵达通天穴，走完体内一个周天。我站起身来，遍体透明，因外溢的力量而散发着火彩辉光。
我成了。
天界万年间第一次有人突破。散仙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有人关心道：“沧澜仙子，你怎么流血了？”
我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却忽然发觉血不是从掌心的伤口流出，而是从上方滴落的。
奇怪地在脸上一摸，才发觉有温热黏腻的液体。
我怔住了。没等我明白过来，鼻腔忽然涌出大量血液。
紧接着是双耳，双眼。
点点血花绽开。
有人惊叫：“她被反噬了！”
我内视紫府，发现刚刚获得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从丹田深处，猛地爆发出一股比雷劫更强的痛楚，几乎将我劈成两半。
我七窍流血，跌下云端。
公主将我扶住。
我睁开双眼，既困惑又愤怒：“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公主凝重地摇头，她也看不出问题。
我指天怒道：“你出来！”
众人奇怪地抬起头，却只看到晴空万里。
我朝着天空冷笑：“是不是你在捣鬼？你要阻止我突破吗？”
人群骚动起来：“她在说谁？她怕不是受不住打击，疯了吧。”
我又呕出一大口血：“什么狗屁天道，你以为可以玩弄我吗？别做梦了，我就算死，也不会听你的摆布。”
玄英恐慌：“她咒骂天道，会引来天谴的。快让她闭嘴！”
一个手刀劈下来，我晕死在容华公主怀里。
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07
那声音并不冰冷威严。
相反，它一直在絮絮叨叨。
它不断提及我和玄英的甜蜜过往，企图激活我心中一点爱情的余温。
它竭力诱惑我：“何必活得这么辛苦？
“回来吧。你是天命之女，是男主的此生挚爱，地位高贵的女神，我最宠爱的孩子。”
我冷笑：“我不是。”
声音困惑地停顿几秒：“那你是谁？”
“我是个指天叫骂的疯子，满嘴大话的狂人，不信天命的傻瓜。我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你宁可做一个疯子，也不肯做原来的沧澜？”
“没错。”
我猛地睁开眼，直直坐起来。
月光如水，照亮一地的狼藉。
远处的金宫中灯火通明，笙歌曼舞，丝竹管弦，我借着光线快速在屋内翻找着《倚天照海剑诀》。
即使对手是至高无上的天道，我也不信它可以不讲逻辑，毫无伏笔地摧毁我的境界，让我被功法反噬。
这中间一定有迹可循。
否则，它大可以强行抹去我的记忆，修改我的性格，让我变回原来的沧澜。
当灯光熄灭，容华公主悄然来到门前，就看到月光下，我坐在碎石当中，披头散发，状若疯癫，一扬手将《倚天照海剑诀》散作碎片，在飞舞的纸张中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公主有些不敢进来。
我却大笑着招呼她：“快来，我已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公主小心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原来如此？”
我向她解释。钻研了数个时辰后，我终于恍然大悟，找到了被反噬的原因。
答案愚蠢得令人发笑。
——人人都说《倚天照海剑诀》是最强的法门，却没说它是专为男人而写的。
我们钻研了一年，照着书中修炼，却忘了女子的阴阳气血，左右经络都和男子相反。
从翻开第一页起，就修错了。
境界自然也跌回谷底。
容华公主目瞪口呆：这问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