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简单,又如此隐蔽。更令人绝望的是,她也必须散去功法,从头再修了。
她煞白着脸,一言不发。
我安慰她道:“没事了,对了,我看金宫中热闹非凡,难道今天是公主的生辰?”
她却将头垂得更低,不肯看我:“是我跟玄英的订婚宴。”
我的笑意顿时消失,只能勉强挤出几句干巴巴的祝福。
“既然公主就要成婚,当了玄族的主母,大概也不会再来跟我练剑了吧。既然如此,公主请回,我要赶快修炼,重新筑基了。”
公主忙道:“不行,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重?至少要休养上三年五载。”
我摇头:“可我要在半年内飞升。”
“如果太快进行二次冲击,你可能会魂飞魄散的。”
“没关系,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试一试。”
公主痛斥我:“你疯了!”
“我的确是疯了。从我抛弃玄英,以凡人之身开始修行的时候就疯了。难道公主现在才知道吗?”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急迫?”公主真切地困惑。
“没有为什么”,我答得冷酷,“这就是我的选择,这就是我的道心。”
“世俗不会容许公主和我这样的疯女人来往的。若公主还想要你的姻缘和名声,就该从这里离开。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做你的好女人吧。”
容华公主火冒三丈,被我气得拂袖而去。
半年后,我修葺好洞府的屋顶,隔绝一切窥探的目光,终于迎来了第二次突破。
08
整整十五日,洞府内毫无声息。
玄英领着人来,为我治好了丧仪,预备进屋收拾遗物。
却被一道剑气拦停了脚步。
玄英大为震惊:“容儿,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提着剑,面无表情:“这女人曾跟我夸下海口,说宁死也要突破,我今天就要亲眼看看她能不能做到。”
有人悄悄议论:“公主这语气,哪像是死了情敌,倒像是死了个负心的情人。”
公主横他们一眼:“滚。”
玄英动容:“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这么好。容儿如此大度,我心中感激……”
公主:“你也滚”。
玄英板起了脸:“公主就算再不明事理,也该知道死者为大吧。难道要把沧澜葬在这断头山的野山窟里?”
公主心虚了一瞬。
玄英见状,自以为拿捏了她,又含情脉脉道:“容儿,不要担心,我绝不是对沧澜旧情未了。只是她的遗物中有一册剑诀,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我急着要拿来。”
公主一愣:“你说《倚天照海剑诀》?”
“没错”,玄英越过她,径直来开我的府门。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玄英在门前顿住脚步,不解地问:“你在笑什么?”
公主开始只是轻笑,随后笑得越来越响,直至变成仰天大笑,捧腹而笑,笑得涕泪交加。
玄英不喜:“这幅疯相,倒十成十像极了沧澜。”
公主笑得发抖:“是啊,我想我也是疯了。我明明是爱你的啊,怎么现在只觉得瞧不起你呢。”
玄英脸色骤变,疾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公主抹去笑出的眼泪:“《倚天照海剑诀》真是好东西啊。能令你一个堂堂的天界仙君,处心积虑去谋夺凡人的遗产。”
“什么叫谋夺?”玄英义正词严,理直气壮,“我前世是她丈夫。她在天界无亲无故,不留给我,还能留给谁?”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他的白日梦。
“前世的丈夫简称前夫。仙君,前夫是不能继承遗产的。”
说话间,大门霍然洞开。
从洞中流淌出灵力幻化而成的水波,倾泻满地,莹辉神采,荡漾清光。
公主喜道:“你成功了!”
玄英目瞪口呆:“你成功了?”
二人同时看着我,目光中的含义却截然不同。
我早已飞升仙体,在洞中多停留了几日,是为稳固境界。
没成想,看到一出好戏。
作为万年来第一个成功突破的人,我的名声即刻传遍了天界。拜帖如雪花般投到山上,可惜都扑了个空。
我和公主同入金宫,弹剑作歌,很快就醉倒在台阶上。
空中白云缓缓飘动,我内心说不出的宁静。
原书中,公主和玄英都是直接影响我命运的人。如今爱恨轮转,立场更替,可见所谓命运是多么易变的东西。
公主捧着酒坛子,泪眼朦胧。
她好像第一次认清了玄英。
大约从她出生起,就听无数人说过,她和玄英就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潜移默化下,她很容易真的爱上他。
她喃喃道:“沧澜,我之前的样子很可笑吧。”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说她是整个天界共同献给玄英的妻子。
我就是剧情献给玄英的妻子。
从这个角度,我俩是命运划定的双生姐妹。
云中飘下丝丝雨露。公主问:“那你恨他吗?”
我想了想:“不,我不恨他。”
我不恨玄英,也不恨任何人。
从前的公主,现在的玄英,我都不恨。万事万物因果流转,若宿命的悲剧能通过“恨一个人”来解决,那世界也未免太单纯美好了。
就拿玄英来说。他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吃尽了她们的血肉。害死一个,折磨另一个,而他自己却功成名就。
但换个角度想,如果我处于这个位置,也有可能做出同样的抉择。
试想,一个人只需要略施情感的小手段,就能同时唾手可得无上地位和温柔伴侣,而且不必承担世俗的任何指责。谁能抗拒?
只有圣人或傻瓜可以。
真正出问题的是天界目前的架构。整个天界共同将他放在了一个危险的道德处境上。他的出身和性别注定了他有权力去吸食别人。这个架构正在奖励他的无情无耻。
至于玄英本人,并不值得我多看一眼。
这时,远处传来三声金鼓。
公主精神一振,连酒都醒了,立刻直起身张望。
09
“怎么了?”
“这是战鼓,有魔族入侵!”
我俩立刻提剑朝鼓声响起的东天门赶去。
一路上,我暗暗纳罕,按书中的情节线,此时魔尊刚刚复活,极度虚弱,怎么会来主动攻打天界?
刚到前线,就看玄英领着天兵已经成功却敌。
他们杀出去,清扫暗处余孽。
公主跃跃欲试:“走,我们去帮忙。”
我却拉住她:“情况不对。”
地上躺的尽是些神智未开的低阶魔物。若无人引路,它们连天门的边都摸不着。
但若有人引路,魔军怎么会如此迅速地败退?
除非有个高阶魔物带着小弟一时兴起,来天界溜达。到了之后忽然想起家里燃气没关,又回去了,还让小弟留在这里任天兵屠戮。
除非这是诱敌深入之计。
我心下一凛,喝道:“快去救人。”
可话没说完,玄英竟意气风发地收兵回来了。他银盔染血,唇边挂笑,手提一只魔物的头颅。
经此一战,玄英再度回到继任天帝的第一候选位。
无限风光中,他向我俩投来古怪的一暼。
我正琢磨这支魔军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