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怀孕时是不是有妊娠糖尿病？她最后三个月偷偷喝脱脂奶调蜂蜜，藏在床头柜的铁皮盒里。」
林深踉跄着倒退两步，皮鞋跟踩碎了个空酒瓶。相框里的女子突然变得鲜活——我看见她深夜趴在油腻的灶台边记账，孕肚抵着桌沿，指节被冻疮折磨得红肿发亮。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烧伤疤痕，「连我的私人医生都不知道...」
舌根泛起焦苦味，我盯着那道疤脱口而出：「夜市煤气罐爆炸，你把她护在身下时留下的。她劝你用这疤当纹身，说像条小龙。」
暴雨突然停了。
不，不是停了，是林深拽着我冲进楼梯间。防火门在身后「哐当」合上时，他掏钱包的手抖得像癫痫患者，百元大钞雪花般落在地上。
「我不要钱。」我弯腰捡起被雨水泡软的钞票，保温箱突然发出尖锐蜂鸣。系统光幕在墙面上投出猩红倒计时：
【隐藏任务：收下心意】
【奖励：呼吸韵律（哮喘发作间隔延长300%）】
林深把整只鳄鱼皮钱包塞过来时，我鬼使神差地抽了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上是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往黄焖鸡里倒彩虹糖。
「就当配送费。」我把其他钞票塞回他口袋，「这道菜...以后还能点吗？」
电梯下行时，镜面墙映出我惨白的脸。喉间泛起氨水味——每次哮喘发作的前兆。刚要摸喷雾剂，手机突然弹出银行入账通知。
【+7700元】备注写着「笋干采购费」。
拐出消防通道时，两个保安正在吃泡面。年轻那个被辣油呛得直咳嗽，我下意识说了句：「汤底换菌菇的，你咽炎该忌口。」
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老保安的泡面碗里浮着点油星，我竟能尝出是四川二荆条和云南牛肝菌熬的底料——就像亲自用舌头碰过那碗汤。
「神经病。」年轻保安把叉子摔在桌上。
保温箱突然震动起来，新订单提示音在空旷的大堂格外刺耳。取餐地址是「幸福路127号老徐面馆」，离这儿不到两公里。
「接单成功，徐记面馆至金融大厦33层，限时45分钟。」
我僵在旋转门前。雨又下起来了，电瓶车座椅上积的水洼里，飘着张被泡发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青年眉眼温润，穿着某连锁火锅店的工作服。
【重金寻找徐家栋】
水珠顺着寻人启事往下淌，在「最后出现地点：城西墓园」这行字上冲出蜿蜒的沟壑。
电瓶车在幸福路坑洼的路面上颠簸时，那股挥之不去的菌菇味还在舌尖打转。老徐面馆褪色的招牌在雨里发着蔫，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旺铺招租」，门缝里却渗出浓郁的骨汤香气。
「有人吗？」我推开门，挂在门框上的铜铃铛锈得发不出声。
后厨传来剁骨头的闷响，案板震得吊灯上的积灰簌簌下落。穿深蓝色围裙的老板娘从白雾里探出头，左眉骨有道蜈蚣似的疤：「提前打烊了。」
「您的外卖订单。」我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的接单界面突然闪烁起来。老板娘沾着面粉的手指划过屏幕时，订单备注栏浮现出血色小字：
【请用三年前的面粉】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菜刀「当啷」砸在瓷砖地上。后厨白炽灯忽然频闪，我看见冷库铁门上缠着七八道铁链，锁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老徐！老徐出来！」她突然扯着嗓子朝里间喊，声音尖得能划破玻璃。里间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沙哑的咳嗽声。
穿汗衫的中年男人瘸着腿挪出来时，我舌尖突然泛起霉味。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味觉——他手里攥着的面粉袋，正散发着我这辈子闻过最复杂的陈腐气。
「换面粉。」老板娘把订单拍在油腻的桌台上，「用2019年9月那批。」
老徐的瘸腿在地上拖出潮湿的痕迹，他取下挂在冷库门把上的钥匙串时，我注意到他小拇指戴着枚褪色的铜戒。锁链滑落的瞬间，寒气混着某种酸败的油脂味扑面而来。
「小伙子搭把手。」老徐突然把半袋面粉甩过来。25公斤的面粉袋本该沉得要命，入手却轻得像空袋子。破口处漏出的面粉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淡青色，这绝对不是正常小麦该有的颜色。
老板娘突然抄起擀面杖敲在我肘弯，面粉「噗」地洒了满地。她蹲下身用手指捻起粉末，突然抬头盯着我：「尝过吗？」
「什么？」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案板。
「你们送外卖的不是最懂吃？」她捏起一撮面粉递过来，眉骨的疤痕在抽搐，「尝尝这是哪年的麦子。」
系统提示音在耳膜深处炸响：
【触发支线任务：辨味溯源】
【奖励：肌理重塑（修复左手小指旧伤）】
我舔了下指尖的面粉，铁锈味混着柴油味在口腔炸开。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
烈日下的麦田，联合收割机在远处喷着黑烟。戴草帽的老农抓着把麦穗追车大喊，轮胎碾过田埂时掀起漫天粉尘。麻袋封口处的生产日期是2019年9月3日，质检栏盖着猩红的「待销毁」章。
「这是被柴油污染的陈化粮。」我吐出嘴里的苦涩，「你们用这个做面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