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电筒照亮台阶的瞬间，我踩到一团柔软的东西。
那是件香云纱旗袍，前襟沾着大片茶渍，摸上去还是温的。怀表在此时发出尖啸，指针开始疯狂旋转。借着手机蓝光，我看见自己左手背浮现出三个银色圆斑，正是林小姐旗袍盘扣的形状。
阁楼传来木箱盖重重扣上的闷响，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住的嘶鸣。当分针与时针在十二点位置重叠时，整座公馆开始剧烈震颤，墙皮剥落后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朱砂写就的篆文正顺着裂纹渗出血珠，在墙上拼凑出一行字：
"三枚银元买君三更，三十载阳寿换妾长生"
怀表玻璃面啪地炸裂，碎渣嵌进我掌心的银斑。相册从手中滑落，泛黄的照片雪片般飞舞。每张照片里都站着穿不同年代服饰的林小姐，而她们身后永远有三个模糊人影，像被擦去的铅笔痕迹。
楼梯下方传来布料摩擦声，我转头看见林小姐提着煤油灯站在暗房门口。她的旗袍下摆滴着海水，发间别着的珍珠簪正在融化。
"还剩最后一枚银元。"她举起的三根手指正在腐烂，露出森白骨节，"该收利息了。"
座钟的钟摆在此时挣脱铰链，带着锈迹朝我眉心袭来。我本能地举起相册阻挡，却在金属与皮革相撞的刹那，听见无数女人的哭泣从每张照片里溢出。当啷一声，沾血的银元从钟摆内部掉出，滚到我脚边时，表面浮现出我的生辰八字。银元滚过满地血符时突然直立旋转，我腕表上的银斑开始发烫。林小姐腐烂的手指抓住煤油灯玻璃罩，火焰里竟映出我童年时的画面——七岁生日在城隍庙照相馆，穿水红旗袍的女人曾摸过我头顶，她发间珍珠簪的触感与此刻一模一样。
"你早就是第三枚银元了。"林小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贴上来，腐臭的吐息喷在我耳后。暗房里的显影液不知何时漫到脚边，漂浮的相纸全部变成了我的人生片段。
怀表在掌心炸成齿轮，我本能地抓起滚烫的银元砸向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