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声丧锣卡在凌晨三点。
李宅灵堂的哀乐突然断弦。
“老王栽了!”唢呐手的尖叫扎穿雨幕。
我冲下楼。
尸体仰面倒在唢呐堆里,嘴角凝固着诡异的笑。蜡黄的脸皮下有东西在蠕动,像一群蛆虫在血管里赛跑。
鼓胀的腮帮还保持着吹奏姿势,青紫的嘴唇却已贴地。那支黄铜唢呐插进泥里,管口汩汩涌着黑血。
丧事未毕,又添新死,大凶!
1
人群如潮水般推开,一袭藏青色长袍踏雨而来,阴阳先生的布鞋踩过血洼,泥浆竟避让般向两侧分开。
他蹲下身,拇指压在死者心口上方三寸。
皮肉下传来细密的震动,像是千百只蚂蚁在啃噬皮肉。
他猛地抽回手,袖中滑落的黄符"啪"地贴上尸身天灵盖。
"今夜谁碰过供香?"他突然抬高声调,目光扫过人群。
李家长子擦拭眼镜的手顿了顿,水晶镜片闪过一道红光。
纸马在这时轰然倒塌,扬起的灰烬里混着半片烧焦的虫翅。
2
人群突然凝成冻住的蜡油,四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家长子李启铭扶正金丝眼镜,似笑非笑:"先生这话问得稀奇。供香不都是您亲自开坛祭的?"
阴阳先生冷哼一声,随即招呼人手就要妆殓整饬老王尸身。
“都慢着!”,我快步走来,掀开勘察箱,镊尖夹起一片玻璃载片。
死者左心处的淤青在显微镜头下裂解成蜂窝状结构,每个孔洞中嵌着半透明的鞘翅。
"拟步甲科虫卵!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就是那个法医专业的苏家小子?果然是后生可畏"阴阳先生看向我,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压低了声音。
尸体的腮帮又鼓胀三分。我戴上乳胶手套,正要掰开老王的嘴看个究竟。
一双手突然将我拉起,又是李启铭,咧开嘴嘿嘿笑了起来。
“这是咱村谁家的娃娃了,我也没见过你几面,怎么样,看出什么有没有?”
先生朝我轻轻摇头,我心领神会:“没有没有,哪有那么多和书本上一样的情况”。
李启铭面带笑意:“那就先好生安置老王尸身,让他的家属过来送行吧,不敢乱动了”。
“嗯嗯”,事到如此,我也只好作罢。
我沮丧着走出院子,却被一人拉住。
“先生,你怎么也出来了”我惊讶道。
先生目光如炬,神色温和:“苏家小子,我记得你,今晚有没有兴趣去我那一叙?”
3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串成珠帘。
我跟着阴阳先生穿过青石板巷。
一路上,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雨声上,满脑子都是刚刚那诡异的场景。
到了阴阳先生的住处,他示意我坐下,随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老旧的茶罐,煮起茶来。
“苏家小子,你可还记得你爷爷?”阴阳先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心中一暖,“当然记得,我这次回来,就是给爷爷上坟的。” 我轻声说道。
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