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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沾血的护林员日记中,是我在登山包里发现的第三只断指。

我把登山杖重重戳进泥地时,乌鸦群突然从枯树间惊飞而起。领队周扬站在盘山公路尽头,冲锋衣拉链卡在他突起的喉结上,正对着手机屏露出白森森的牙:"直播间的家人们,今天带你们解锁落霞山隐藏地图——"

"别拍了!"我一把按住他镜头,金属外壳在深秋空气里冻得扎手,"这条野线十年前摔死过三个驴友。"

周扬嘴角的笑纹突然僵住,像被刀刻进皮肤的裂痕。他身后传来清脆的"咔嚓"声,穿粉色摇粒绒外套的姑娘正举着摄像机对准我们。镜头反光掠过她胸口的工牌——"林小鹿,都市探秘频道"。

"程哥说得对,"她歪头时马尾辫扫过防狼警报器,"我刚查了气象,两小时后有雷暴。"她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搜索栏:落霞山护林员失踪案 2019。

我后颈突然泛起针刺感。二十米外松树下蹲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他正用猎刀削着登山杖尖头。刀刃刮过木屑的沙沙声让我想起父亲临终时氧气管的摩擦声——三年前他就是在落霞山北坡摔断了脊椎。

"老刀,"男人头也不抬地抛来登山扣,"你组局就带这点装备?"金属扣精准落在我掌心,内侧刻着模糊的"ZR"字母,像某种医疗器材的编号。

山脚便利店老板递来最后两瓶矿泉水时,收音机突然爆出刺啦杂音。"...重复播报,落霞山景区封闭区域发现..."老板娘猛地把旋钮拧到底,玻璃柜后供奉的观音像被震得晃了晃。我分明看见老刀后撤半步,迷彩裤管蹭到货架,露出绑在小腿上的军用绷带。

"四个充电宝?"周扬翻检着林小鹿的登山包突然笑出声,"妹妹你这是要进山搞代购?"他拎出个银色保温杯,杯底残留着褐色药渍。林小鹿抢回杯子的动作太快,热水溅在老刀手背烫出红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盯着远山。

我们在碎石路分岔口停下时,乌云已经吞掉最后一块蓝天。周扬掏出卫星电话的瞬间,老刀的猎刀"当啷"掉在岩石上。我弯腰去捡,刀柄缠着的绷带散开一角,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陈旧疤痕——那绝不是登山意外能造成的伤口。

"程野!"林小鹿的尖叫刺破山雾。她举着从荆棘丛勾出的帆布包,拉链齿间夹着半片灰指甲。包内层渗出可疑的暗斑,一本硬壳笔记被血渍黏在防水布上,封面烫金字写着"护林员巡查记录"。

周扬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急促的蜂鸣,他触电般按掉通话。"先赶路,"他喉结滚动着吞下后半句,冲锋衣右口袋鼓出长方形的轮廓——那分明是电击器的形状。

我翻开日记本的手停在半空。2019年10月17日的记录页夹着张照片:五个穿橙马甲的人站在护林站前,最右侧男人的脸被烟头烫了个洞。照片背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他们不是人"。

老刀突然按住我肩膀,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天黑前到不了野狼谷,"他声音像生锈的锯条划过木桩,"我们都得变成失踪名单上的数字。"他迷彩服领口随动作敞开,锁骨下方隐约露出青黑色的条形码刺青。

山风卷着碎叶扑在脸上,我摸到冲锋衣内袋里父亲留下的指南针。玻璃罩裂痕间,指针正疯狂震颤着指向三个方向。

老刀锁骨下的刺青像条蜈蚣钻进衣领时,我听见林小鹿的登山杖"咔"地戳进腐叶堆。她马尾辫上别的运动相机亮着红灯,镜头正对着周扬后颈那块抽搐的肌肉。

"直播信号时有时无。"她抹了把额头的汗,防风手套蹭过嘴唇时留下铁锈味,"程哥,你觉不觉得这些红布条太新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十米外的杉树枝桠上系着褪色布条,可缠绕的尼龙绳还泛着塑料光泽。周扬突然吹着口哨跨过倒伏的树干,他背包侧袋晃出一管肾上腺素针剂,金属针头在枯叶堆里闪了闪就不见了。

野狼谷的雾气像掺了骨灰,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老刀走在最前面,迷彩服后背渗出深色汗渍,随着动作显出肋下不自然的隆起——那绝不是肌肉的轮廓。我数到第七十九棵系红布的树时,指南针突然在掌心疯狂打转,玻璃裂痕割破虎口,血珠滴在父亲照片上。

"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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