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
10
刘李张这人很会蹭热度，话本的结局被他安排在妖王大婚的当天，如此一来，朱砂就没法听到了。
毕竟，她得去参加月蒙的婚礼。
妖都在北疆的最北边，明明是极寒之地，却四季如春，可见此地妖力之丰沛。
妖墟宫所在的位置是北疆最高的山头，朱砂只有站在妖都的瞭望塔上才能看到妖墟宫的全貌。
她的脚边，此塔的守卫已没了生息，说起来，这位还是朱砂刚来妖族时的邻居。
当初被扔出妖墟宫自生自灭的朱砂身无分文，没有厚衣服御寒，更没有屋舍挡风，最后找了个树洞勉强度日。
而这只鹰妖就住在旁边的树上，那段时间它的乐子便是每天纠集一帮同伴趁朱砂出去找吃的时，在树洞里撒尿排泄。然后看着回来的朱砂愤懑却又只能忍气吞声地打扫。
后来，实在挨不下去的时候，朱砂就在树洞旁边挖了个坑，点燃这些扫出去的排泄物取暖，而鹰妖和他的同伴们，便“啧啧”地看着羞愤的朱砂被他们的腌臜物熏得涕泪横流，然后哄堂大笑。
虽然有些屈辱，但朱砂确实熬过了那个冬天，代价是她的眼睛。
朱砂并不知道，妖族的排泄物大都是有毒的，其实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呢，妖族的子民不允许她去捡柴火，她只能以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苦熬。
起初只是有些流泪，后来视力就越来越差了。等到春天终于到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任何颜色了，所有的东西都是灰蒙蒙一团模糊的影子。
朱砂最终倒在了夏天即将到来的时候，谁也看不出倒在冰洞旁边的那团烂肉曾经是个鲜艳明媚的人族少女。
她身上都是冻疮，烂哒哒的皮包裹着骨头，来冰洞旁喝水的野兽都没有下嘴的必要，哪怕食腐的秃鹫在她身上都找不出二两肉。
妖族子民并没有直接弄死她，可肆意释放的恶意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朱砂活路，她心里并没有多少恨意，或者说努力活着就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恨了。
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解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是如此地令人愉悦。
她努力睁大空洞的眼睛，真诚地望向灰蒙蒙的苍穹，在心里万分虔诚地祈祷：“若苍天有灵，请看在小女一生不曾为恶的份上，保佑小女不要再有来生了，小女情愿就此身死、魂消、灵散，不入轮回，不求来生。愿以此身敬祝青天万古，惟愿大道垂怜。”
11
似远古而来的兽吼声骤然响起，凤鸾齐舞，万兽同贺。惊回了朱砂飘远的思绪。
她抬起眼帘望向庄严又喜庆的妖墟宫，月蒙的大婚开始了。
倏忽间一缕纤长的墨绿藤蔓便游身而去，朱砂的身影消失不见，地上的妖尸也化作一缕灰烟。
不过数息，朱砂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妖墟宫的东北角，手上还拿了一件崭新的妖王妃礼服，这是刚刚从月蒙母亲的寝殿顺来的。
妖王宫没有给她准备礼服，朱砂也只能自食其力了，她自己身上这件其实也挺喜庆的，就是和妖族的风格不太撘，所以她又去“母亲”的寝殿借了一件。
这座位于妖墟宫东北角，荒凉但并不破败的小院就是朱砂在妖墟宫的居所，院子里的桂花树还是朱砂种下的，也是朱砂在妖族唯一不讨厌的东西。
濒死的朱砂最终被月蒙带回了妖墟宫，至少在他晋升妖帝之前，朱砂是不能死的。
他告诉朱砂，从她愚蠢地把血沾在那张契宠符纸上开始，她就注定了只能死于他冲破契约的反噬，如果朱砂胆敢自戕，那就只能女债父偿。
有浓稠的恨意自朱砂的心底升起，她想大笑，笑当初救人一命的父亲，笑曾经对月蒙怀揣愧疚的自己，笑这半年来苦苦挣扎的悲哀，以及如今生死都系于他人的结局。
可她除了恨什么都做不了。最终也只能答应月蒙，被安置在妖墟宫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子里。
12
只是朱砂没想到，不过两个月，她就见到了父亲的遗物，是云辰送来的。
“云辰晚来了一步，没能保下姑娘父亲的尸身，但我会亲送姑娘的父亲往生，确保万无一失。”
他说，身为司掌三界秩序的神官，他对于月蒙枉顾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