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正在逆时针旋转,表壳内侧刻着串编号:MX-13。
暴雨就是在这时撞开了青铜门。
女子收拢竹骨伞的动作像是折起一只鹤,发间山茶花滴落的雨水在瓷砖上晕开血痕。陆怀沙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闷响,像是有人往齿轮间撒了把沙。
"典当昨日的记忆。"她的声音带着冰裂纹瓷器般的质感。
柜台上的鎏金算盘无风自动,七十二颗黑曜石算珠全部滑向"凶"位。陆怀沙眯起眼睛打量来客:月白色旗袍领口缀着珍珠纽,袖口金线绣着振翅的赤蝶,可最诡谲的是她的眼睛——左眼琥珀,右眼灰蓝。
"客人可知这里的规矩?"他故意让机械手套迸出电弧,"不当完整记忆,不赎过期物件。"
女子指尖抚过算盘缺失的位置,一枚翡翠算珠突然从她袖口滚出,严丝合缝地卡进缺口。"陆老板三年前弄丢的,可不止这颗珠子吧?"
蒸汽管道发出尖锐爆鸣,陆怀沙猛地扣住她手腕。旗袍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紫红色的环形疤痕——那是记忆管理局重型镣铐留下的印记。
"你从禁闭塔逃出来的?"
"比那更糟。"她俯身时山茶花香混着药液苦涩,"我偷了局长的记忆晶簇。"
琉璃灯突然全部熄灭。在骤然的黑暗中,陆怀沙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机械心脏的运转声震得耳膜生疼。当备用煤气灯亮起时,女子已经躺在手术台上,旗袍开衩处露出狰狞的伤疤,像是被撕去翅膀的蝴蝶。
"开始吧。"她将山茶花咬在唇间,"看看你能从我这破碎的躯壳里,掏出什么有趣的东西。"
记忆抽离器的光幕笼罩她时,整个当铺突然弥漫起火烧云的气味。陆怀沙看着玻璃罩内的晶石疯狂生长,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内部游走。这不是人类记忆该有的颜色,更像是......像是禁闭塔顶那颗陨石样本散发的光芒。
"看来我们扯平了。"女子不知何时凑到他耳畔,手中把玩着那枚MX-13怀表,"你收下这颗危险的记忆晶石,我帮你解开三年前的谜题。"
警报器就在这时炸响。街道上传来履带碾过青砖的轰鸣,记忆管理局的黑色装甲车正在逼近,车顶的探照灯将雨幕照得煞白。女子突然轻笑出声,她的瞳孔在强光中变成完全的金色,恍若盛满熔化的琥珀。
"要合作吗,陆老板?"她将晶石按进自己心口,金色纹路瞬间爬满脖颈,"或者你想再体验一次...看着重要之人死在怀里的感觉?"
陆怀沙的机械手套捏碎了青玉烟嘴。赌徒蜷缩在角落抽搐,女子指尖缠绕着他断裂的表链,装甲车的扩音器正在宣读查封令。在暴雨与警报的合鸣中,他突然看清她耳后细小的编码——那是十年前被销毁的实验体编号。
"阿七!启动记忆迷宫!"他扯下墙上的黄铜舵轮,"你——"转身时手术台早已空空如也,唯余一朵山茶花漂浮在盛满金色液体的玻璃罩内。
装甲车撞破外墙的瞬间,整个当铺开始扭曲。货架上的记忆晶石化作流沙,地板翻转为天花板,赌徒的惨叫声被折叠进突然出现的镜面迷宫。陆怀沙在空间重构的轰鸣中拾起山茶花,花瓣上浮现出荧光数字:23:57。
这是蜃楼城中央时钟停摆的时刻,也是三年前灾难开始的时间。
2、
记忆迷宫的青铜齿轮咬合声持续了整夜。陆怀沙倚在坍缩的保险柜旁,指尖山茶花的花瓣正在渗出血色汁液。阿七的机械臂卡在空间折叠层里,电子眼闪烁着故障的蓝光。
"第七次拓扑重构完成。"少年学徒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赌徒的右腿留在四维夹缝里了。"
陆怀沙瞥向角落那截抽搐的小腿,靛蓝色血管正从断面钻出,像无数寻找宿主的寄生虫。"给他注射记忆凝固剂。"他碾碎山茶花,汁液在掌心蚀出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