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本该在三年后才被发现,彼时父亲抡起的酒瓶在我额角留下永久疤痕。此刻看着她踉跄后退撞倒五斗柜,全家福相框在瓷砖上裂成蛛网,我突然听见蝴蝶在胸腔里振翅的声音。
警笛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穿着藏蓝制服的民警敲开防盗门时,母亲正疯狂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迹。她脖子上还挂着我在精品店买的星星项链,此刻沾了血渍,在阳光下像颗将熄的陨石。
"有人报警称这里发生持刀伤人..."年轻警察的话卡在喉咙里,目光在我染血的校服和母亲手腕间游移。
"同志您别误会!"母亲扑过来攥住我受伤的手,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我和闺女闹着玩呢,这孩子志愿填歪了,我正教育她..."
我低头看着血珠滚落在民警的皮鞋上,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是这样攥着我的手,在苏阳打伤同学后对校长说:"我们晚晚愿意替弟弟道歉。"
"警察叔叔。"我轻轻抽回手,露出虎口翻卷的皮肉,"我能跟您单独说句话吗?"
母亲眼底漫上我熟悉的惊恐,就像当年发现我在偷偷攒复读费时的眼神。她不知道这次我口袋里真的装着录音笔——前世养成的习惯竟成了今日的匕首。当民警看到我手机里刚录的视频时,他按住对讲机的手背爆出青筋。
"妈,清华美院动画系的学费是五千八。"我最后看了眼玻璃柜里蒙尘的素描奖杯,"等通知书到了,记得把存折里给我弟买球鞋的钱取出来。"
走出单元楼时,蝉鸣声突然停了。梧桐叶间隙漏下的光斑烫着后颈,我摸着口袋里皱巴巴的志愿表副本,忽然被某种失重感击中。前世我在这里转身回家,此刻却朝着派出所方向越走越快,直到塑胶鞋底在烈日下融化的柏油路上留下浅淡印记。
路过大桥时,我把染血的校服外套扔进江里。深蓝色布料在水面漂浮片刻,渐渐沉入泛着油光的波纹中,像极了母亲葬礼那天我烧掉的汇款单灰烬。
二
咖啡机发出蒸汽轰鸣时,我正盯着账户余额发呆。五位数的存款在屏幕上跳动,把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冲淡了些许。
"学姐,三号桌要续杯。"兼职生小雨敲了敲吧台。我抬头看见玻璃门外飘落的银杏叶,突然想起这是重生后第七百三十天。两年前扔进江水的校服,如今化作工作室营业执照上的"晚枫动画"四个字,在秋日阳光里泛着鎏金光泽。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震起来的。
"苏晚!你弟弟从跨江大桥摔下去了!"母亲的尖叫刺破耳膜,背景里急救床轮子与地砖摩擦的声音让我想起前世ICU的清晨。我下意识握紧马克杯,虎口那道疤在热气熏蒸下泛起细密的痒。
手术室的红灯亮到第九个小时,我终于在安全通道逮到抽烟的主治医师。他白大褂口袋露出半包南京,烟盒上的辟邪图案和前世父亲抽的一模一样。
"脊髓损伤,最好的情况是坐轮椅。"医生吐出的烟圈撞碎在应急灯罩上,"后续康复治疗每年至少二十万。"
脚步声从楼梯下方传来。母亲攥着诊断书扑到我身上时,我闻到她头发里残留的染发剂味道——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栗子色,而是带着灰败的亚麻。
"晚晚,阳阳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