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失的午休》
林小满把手机倒扣在会议桌上时，行政部的新邮件刚好弹出来。她盯着投影仪折射在咖啡杯里的蓝光，看着那行加粗的标题在褐色液体里扭曲变形——《关于优化午休时段工作效能的通知》。
“即日起取消茶水间，饮水机移至总裁办门口。”陈浩念出这句话时，手指正在键盘上敲出残影。这个程序员好友的工位弥漫着隔夜泡面的酸味，显示器边缘贴着的“福报人生进度条：27/35”便签纸被空调吹得簌簌作响。
小满端起咖啡刚要喝，突然发现行政部的 Amy 正在往手上涂护手霜。这个每天要补八次妆的姑娘，此刻正用招标文件般的严谨态度，将乳白色膏体沿着指节精确涂抹到毫米级厚度。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碰了碰陈浩的胳膊，对方后颈的汗毛突然全部竖起，像突然通电的电路板。
陈浩转过头时，小满注意到他瞳孔里闪过一串蓝色数字。“行政部上个月才采购了二十箱矿泉水，”他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精准，“根据《员工手册》第三章第五条，变更公共设施需提前三日公示。”
茶水间的拆除在午休时间完成。小满蹲在消防通道啃三明治时，看见两个戴防毒面具的工人把咖啡机装进印着生物危害标志的密封箱。陈浩坐在满地线缆中间，膝盖上放着最新款的 ThinkPad，键盘敲击声快得像是某种摩尔斯电码。
“你看这个。”他突然把屏幕转向小满，代码界面上跳动着鲜红的倒计时，“我重构了十年没动的祖传代码，现在系统响应速度提升了 400%。”他的指甲缝里渗着血丝，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继续敲击，“王总说只要完成对赌协议，我们都能提前退休。”
小满的咖啡泼在了会议记录本上。深褐色的水渍在《自愿放弃年假承诺书》复印件上晕开时，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看见王总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对着新装的负离子空气净化器做深呼吸。那个从华尔街空降的高管，西服上总带着某种实验室级别的消毒水味。
下午的部门例会，行政部送来的文件袋封口处沾着可疑的黏液。当那份《奋斗者专项激励计划》传到小满手中时，她本能地用左手去接——这个从小学起就被纠正的坏习惯，此刻让她的指尖避开了文件右下角那片结晶状的污渍。
“我认为应该把睡眠时间纳入 OKR 考核。”产品经理的声音像是经过 AI 优化般平滑，“建议参考字节跳动的做法，在工位安装生理指标监测装置。”他的领带夹上粘着半片美瞳，随着说话节奏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斑。
小满数到第七个人开始同步转笔。金属笔杆敲击桌面的声响逐渐形成某种共振频率，市场部总监的 Gucci 手表突然爆开表盘，齿轮零件在投影幕布上弹跳着拼出“23:59”的字样。陈浩在这时突然站起来，后脑勺撞在吊灯上浑然不觉。
“我开发了新的考勤系统。”他瞳孔里的倒计时开始疯狂闪烁，“只要扫描虹膜就能自动关联加班时长和代谢速率，迟到一次会扣除相应寿命值......”
整层楼的打印机突然同时启动。小满看见雪白的 A4 纸像暴风雪般从出纸口喷涌而出，每张纸上都印着带血指印的《奋斗承诺书》。保洁周姨推着消毒车从门外经过，84 消毒液的味道刺得人眼睛发疼。
“小满姐！”实习生抓着她的袖子发抖，“陈工他...他在吃订书钉！”
当陈浩把第十枚金属钉塞进嘴里时，小满终于看清他瞳孔里的数字——那是精确到纳秒的寿命倒计时。行政部的广播突然响起钢琴版《国际歌》，在旋律攀升到最高音时，所有打印机齐声吐出最后一张纸：
【自愿加入奋斗者计划，即可获得癌症优先治疗通道】
第二章《厕所经济学》
凌晨三点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林小满把冷水拍在脸上时，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动了十五度。镜子里映出身后的走廊，研发部那群程序员正踩着《本草纲目》的节奏跳健身操，后颈的工牌随着动作拍打皮肤，发出类似验钞机的沙沙声。
“第七套工位健身操现在开始。”广播里的 AI 女声带着诡异的欢快，“第一节，颈椎圆周运动，预备——用下巴书写公司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