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袋的封口总是不听话。母亲凌晨四点揉面时的咳嗽声还在耳畔响着,混着程小雨的嘟囔:"听说竞赛金牌能保送清北呢..."
课间操音乐响起时,江屿的座位还空着。林小满瞥见那本《竞赛真题集》躺在窗台,被秋风吹得哗哗翻页。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象棋谱,楚河汉界上画着歪扭的火箭。
数学课代表突然撞开教室门:"江屿在教务处和他爸打起来了!"
走廊尽头的争吵声像碎玻璃扎进耳膜。林小满攥着值日生的扫把往人堆里挤,看见江屿的白衬衫领子被扯得变形。中年男人举着iPhone的手在发抖,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股票走势图。
"搞这些破题能赚几个钱?"男人的咆哮震得荣誉墙奖状簌簌作响,"我花钱让你转学不是来玩过家家的!"
江屿抹掉嘴角的血丝,突然笑了。他扯下脖颈上的象棋吊坠拍在窗台,金属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当年你砸烂棋盘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过家家?"
林小满的帆布鞋踩到什么冰凉的东西。低头看见半枚"车"字象棋,裂痕里渗着暗红的锈。
晚自习的灯光把教室照成透明的鱼缸。林小满第三次修改错题时,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江屿的身影在路灯下忽长忽短,投进篮筐的弧线像道残缺的彩虹。
她摸出抽屉里焐热的鸡蛋,塑料饭盒上还沾着荠菜馄饨的油花。昨夜母亲擀皮时的叹息浮现在蒸汽里:"那个总来买豆浆的男生,好像很久没来了。"
篮球滚到脚边时带着深秋的凉意。江屿的卫衣兜帽歪在肩头,脖颈上的红痕已经结痂,变成蜿蜒的暗色藤蔓。他接过鸡蛋在掌心转了两圈,忽然说:"知道象棋为什么有楚河汉界吗?"
林小满看见他睫毛上凝着夜露:"因为将帅不能相见。"
少年把鸡蛋轻轻磕在篮球架上,蛋壳碎裂的纹路像张蛛网。蛋黄流淌进暮色时,他摸出张皱巴巴的传单:全市中学生天文知识竞赛,冠军奖品是星特朗望远镜。
"要组队吗?"江屿的指尖沾着蛋液,在传单上画出歪扭的银河,"两个人就能报名。"
图书馆顶层的露台有股铁锈味。林小满踮脚擦拭老式天文望远镜的目镜,江屿的校服外套突然罩在她头上。带着薄荷味的气息掠过耳畔:"小心蜘蛛网。"
他们蜷在观测台的防雨布下啃参考书时,晨雾正从城市边缘漫过来。江屿用修正带在《天体物理基础》上画星云,白色胶条渐渐拼成仙女座的轮廓。林小满发现他画图时总会不自觉地咬笔帽,虎口结着打篮球磨出的茧。
"北斗七星其实正在分离。"江屿突然指向泛白的天际,"十万年后,斗柄会变成这样——"他在她掌心画出冰凉的轨迹,指尖残留着修正带的蜡质感。
早读铃响前,江屿往她书包塞了袋温热的豆浆。吸管上别着张外卖单,背面是钢笔画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