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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包过期乐果,淡绿色的药水顺着稻叶往下滴,在田里砸出铜钱大的黑斑。

村口突然炸开警笛声。两辆白皮卡卷着尘土冲进晒谷场,车身上“农业综合执法”的红漆字刺得人眼疼。陈永福手一抖,喷杆戳断了穗头,青浆溅在洗得发白的解放鞋上。

晒谷场那边已经围了三层人。王瘸子瘫坐在打谷桶里,怀里死死抱着个褐色玻璃瓶,瓶身上褪色的骷髅头正咧着嘴笑。穿制服的年轻人举着执法记录仪:“私自储存高毒农药甲胺磷,根据《农药管理条例》......”

“这是留着药老鼠的!”王瘸子喉咙里滚出嘶吼,缺了门牙的嘴漏风,“你们把地都收走了,连老鼠都不让药?”陈永福瞥见瘸子裤管下露出的假肢——九八年发洪水时被倒塌的仓库压断的,当时就是用甲胺磷瓶子当临时止血带。

人群忽然裂开道缝。农业公司的周经理踱进来,鳄鱼皮鞋尖沾着稻壳:“王叔,您要早签了流转合同,哪用自己操心这些?”他掏出镀金打火机点烟,火苗窜起的瞬间,陈永福看见王瘸子混浊的眼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那天夜里,陈永福蹲在自家谷仓数农药袋。月光从瓦缝漏进来,在敌百虫包装袋上画出惨白的条纹。建军上个月寄回来的汇款单压在米缸底,新崭崭的票子边角割手。桂香咳嗽着摸进来:“爹,村支书说咱家地要是包出去,能拿青苗补偿......”

后山突然传来轰响,像是整片竹林在倒伏。陈永福抄起手电筒冲出去,看见王瘸子的老屋塌了半边。断墙里探出挖掘机的钢铁臂膀,顶灯照得夜枭扑棱棱乱飞。周经理的声音从扩音器里淌出来,裹着电子杂音:“......清除违建......土地平整......”

第二日清晨,陈永福在村口小卖部撞见买烟的王瘸子。瘸子右耳贴着纱布,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合同,补偿金数目后面跟着五个零。“够在县城买厕所了。”他咧着嘴笑,露出血痂未落的牙床,“老陈,你猜他们连夜推了我家祖坟?”

白露刚过,青石塘的水田突然泛起红斑,像是谁往绿绸子上泼了滚烫的猪血。陈永福跪在田垄里,掐着病穗往鼻尖凑,霉味混着残留的农药味直冲脑门。这是稻瘟病,二十年前闹饥荒时才见过的瘟神。

村卫生所墙上的大喇叭正在播放农业气象预警:“......受台风残余环流影响,未来三天将出现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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