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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己缩小的手掌,指甲缝里还沾着四驱车马达的铜锈。客厅里,29岁的父亲正跪在地板上组装天文望远镜,后颈的汗珠在吊灯下闪着光。"气象台说今晚有狮子座流星雨,咱们小满可是跨世纪宝宝。"他回头冲我笑的时候,我忽然记起这个笑容——在ICU最后一次见他,化疗掉光的眉毛也是这样弯弯的。

  "爸,"我听见自己稚嫩的童声在发抖,"明天去浦东看房吧,陆家嘴滨江那个新盘。"母亲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印着鲜红的"三八红旗手",她笑得前仰后合:"咱们家存款刚过五位数,你爸厂里半年没发奖金了..."

  我冲进卧室翻出存钱罐,哗啦倒出一地钢镚。"这里有873块6毛,买认购证!就买第九街区那栋烂尾楼!"硬币在地板上滚动的脆响里,父亲的表情渐渐凝固。他蹲下来平视我的眼睛,工具箱里的万用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

  "老林!"母亲举着电话听筒的手在发抖,"厂办刚通知...浦东新设保税区,咱们分厂要迁过去当总部..."父亲工作证啪嗒掉在地板上,照片里穿工装的他正在给劳模奖章擦灰。

  那天深夜,当世纪钟声撞碎黄浦江的薄雾,我们家签下了浦东第一套商品房合同。父亲用颤抖的手写下"林小满"三个字时,一滴眼泪把"满"字洇成了小小的太阳。

  2003年春,梧桐絮落满衡山路时,我家阳台已经能望见黄浦江上初现的彩虹邮轮。父亲调任保税区设备总工程师后,家里那台IBM电脑换成了戴尔工作站,机箱上贴着我用修正液写的"摩尔定律18个月"。

  "小满,奥数班老师又打电话了。"母亲把热牛奶放在我手边,丝绸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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