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阶上,恍惚看见十五岁的自己冲进医院走廊,举着偷来的出生证明质问父亲。他穿着白大褂转身时,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手术刀:"你要跟个疯女人学什么?"
"后来妈妈做了第三次试管婴儿。"程小满的声音哽咽,"她说要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可取卵针管扎进卵巢时,医生说她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有冰凉的东西贴上我的后颈,是小满冰凉的手指。
我们跌坐在潮湿的地窖里,头顶的积水滴答作响。程小满从手提包里摸出个铁盒,打开的瞬间,上百张拍立得照片倾泻而出。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从1998年到2013年,全是父亲偷偷记录的两个女儿的成长瞬间。
"这是妈妈的主意。"她抚摸着照片上满脸奶渍的我,"她说就算被分开,也要让我们知道彼此有多重要。"一张泛黄的照片滑到我的脚边,画面里八岁的我和十岁的程小满蹲在梧桐树下埋玻璃弹珠,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画出跳动的光斑。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我抱着膝盖蜷缩在摇椅里。程小满正在给女儿哼童谣,她左眼的疤痕在晨光中变得柔和,像是岁月轻轻吻过的痕迹。"医生说阿宝可能有自闭症。"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但每次听到《月亮船》就会安静下来。"
我转头看向婴儿床,小女孩正专注地盯着墙上的银杏叶挂毯。二十年前母亲就是用这样的叶子哄我入睡,说每一道叶脉里都藏着通往童话王国的秘密。我轻轻哼起那首荒腔走板的歌谣,程小满突然放声大笑,泪水滚落在我们交握的手背上。
老宅的雕花窗棂漏下第一缕阳光时,我们并排坐在天井里剥毛豆。阿宝趴在我们膝头,小手笨拙地捏着豆荚。程小满的丝绒长裙沾满了草屑,她摘下发簪,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我肩头。
"要不要去看看妈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