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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岁那年摔碎了太爷爷的翡翠鼻烟壶。

泛着尸蜡光泽的绿翡翠在青砖地上裂成三瓣,露出夹层里暗红的血符。黄铜底座滚到神龛底下,惊醒了供桌上那对描金鸳鸯枕——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民国三年沈家小姐的嫁妆。

潮湿的霉斑在墙纸上蔓延出人形轮廓,八仙桌下的阴影里探出半截水红色的袖口。供烛的火苗突然变成幽绿色,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到房梁上,俨然是戴着凤冠的新娘轮廓。

"陆家小子接了聘礼,这阴契就算成了。"穿绛紫寿衣的老妪不知何时坐在太师椅上,枯槁的手指敲打着漆盒里的庚帖。我认得那个描金漆盒,去年中元节,它漂在祖宅后院的荷花池里,捞上来时盒底沾着水藻和女人的长发。

漆盒里的龙凤帖烫得惊人,墨迹像活物般在洒金纸上蠕动。当我意识到那些字迹是用血写就时,冰冷的指尖突然贴上我的后颈。穿织金马面裙的少女虚影在梁间晃动,缠枝莲纹的裙裾扫过我发顶,落下细碎的水珠。

"别碰合婚书。"少女的声音带着深井回响般的空灵,她腕间缠着的珍珠链子不断往下滴水,在青砖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供桌上那对鸳鸯枕突然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桌腿蜿蜒成诡异的喜字。

穿寿衣的老妪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腐朽的樟木箱里飞出成群的纸蝙蝠。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漆盒,指尖触到庚帖的瞬间,少女的虚影化作白绫缠住我的手腕。供桌上的红烛齐齐爆出灯花,我看见少女湿漉漉的瞳孔里映着个盖红盖头的新娘——那分明是七岁孩童的身量。

水声。

到处都是水声。

等我从昏迷中醒来时,祠堂地砖上留着七个湿漉漉的脚印。母亲说我高烧了七天七夜,每天寅时都会坐在床上梳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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