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处别着枚生锈的银簪子。
我认得那簪子,母亲下葬时,姑姑把它插进了棺木缝隙。
“叮”的一声,簪子落地。
镜中的倒影突然扭曲,穿红袄的小女孩趴在我背上,腐烂的指尖戳向我后颈:“姐姐,爹在等你呢……”
花洒喷出的冷水击碎幻象,但左手小指传来钻心的痒。
我颤抖着抬起手——原本光秃的指端竟冒出一截黑色指甲,甲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孔洞里不断渗出煤渣般的灰末。
黑水镇的土路被铲车碾出两道溃烂的沟壑。
司机在镇口就把我踹下车,车轮溅起的泥点子像一群逃窜的老鼠。
穿蓝布衫的老头一见我就摔上门,门缝里挤出沙哑的咒骂:“林老四造的孽,凭啥让全镇人偿!”
父亲的名字像一记闷棍砸在后脑。我踉跄着摸向祖宅,却被围墙上的“藤蔓”惊得倒退两步——那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成千上万条风干的鼠尾,尾尖用红线捆在一起,在阴风中轻轻摇晃,像挂满尸体的绞刑架。
地窖铁门上的抓痕比记忆中更深了。
我伸手去推时,一块锈皮粘在掌心,凑近才看清是片蜷曲的指甲——半透明的甲面上刻着“林秀儿”三个字,那是我从未谋面的姑奶奶的名字。
“秋红?”
沙哑的女声在背后炸响。
穿藏青寿衣的老妇从槐树后转出来,她左手拎着把生锈的柴刀,右手五指光秃,掌纹被刀疤割得支离破碎。
我认出了那道疤——十七年前,就是这只手按着我的脖子,让父亲拔掉我的指甲。
“姑……”我嗓子发紧。
她突然举起柴刀劈向地窖铁门,刀刃撞出刺眼的火花:“跑!你爹在地窖里养了个吃人的东西!”
铁门内传来指甲挠门的声响。
咔。咔。咔。
和父亲当年拔我指甲的节奏一模一样。
姑姑的柴刀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