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17次划亮手机屏幕时，落地窗外的国贸三期已经披上暮色。提案文档的荧光映在她眼底，像永不熄灭的电子萤火。键盘缝隙里卡着半块榛子巧克力，是三天前实习生小周送来的慰劳品，此刻融化的糖浆正顺着空格键往下淌。
"林经理，星寰的人到了。"
前台小姑娘的声音让签字笔在纸面划出突兀的折线。她拢了拢三天没洗的头发，抓起提案书往会议室冲时，高跟鞋跟卡在了地毯接缝处。五厘米的金属细跟歪斜着支棱出来，像根扎进心脏的倒刺。
磨砂玻璃门推开瞬间，空气里漂浮着雪松混着广藿香的气息——这味道曾在无数个深夜里缠绕她的梦境。程砚正在翻阅往期案例集，黑色衬衫袖口下，那道蜈蚣状的疤痕蜿蜒至腕骨，比她记忆中更深了几分。
"好久不见。"他的尾音像把钝刀，缓慢切割开五年时光。
投影仪蓝光里，他的轮廓与大学时期重叠又分离。那时他总爱用木工刀削铅笔，细碎的木屑落在她摊开的《建筑构造学》上，被午后的阳光烘出松香。此刻他的手指划过PPT页面，无名指根部有一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戒痕。
"贵司的方案..."程砚屈指敲击会议桌，金属腕表与实木桌面碰撞出沉闷回响，"还停留在三年前的审美。"
林夏的指甲陷进掌心。会议室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她听见自己用方案讲解时特有的清亮声线回应："程总监可能没注意到，我们在第三章用了AR实景投射技术......"
"我说的不是技术。"他忽然站起身，左手扶住椅背时指节泛白，"是情感联结。"玻璃幕墙外，晚高峰的车流在79层高空化作流动的光斑，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你们把星寰新总部定位成'未来之城'，却忘了建筑最原始的温度。"
小周递来的咖啡在桌沿摇晃，深褐液体在纸杯里泛起涟漪。林夏想起大四那个雪夜，程砚在未名湖冰面上用冻红的手指堆砌冰砖城堡，说将来要设计能留住四季温度的建筑。如今他袖口的铂金袖扣闪着冷光，倒映着会议桌上剑拔弩张的提案书。
当程砚指着概念图说"悬浮走廊缺乏支撑点"时，林夏终于扯断了腕间皮筋。黑色发圈弹到幕布上的3D渲染图，正巧击中连接双子楼的玻璃连廊。
"感谢程总监的专业意见。"她把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左耳垂那粒朱砂痣，"不过我们做过十二轮承重测算。"投影仪光线扫过程砚的喉结，那里有块她曾经熟悉的淡褐色小痣。
散会后程砚最后一个离开。林夏蹲在茶水间收拾泼洒的咖啡渣时，听见他在走廊打电话："模型修复进度？告诉实验室我要亲自处理裂痕部分。"透过磨砂玻璃，隐约可见他左手虚握成拳，像是攥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午夜十二点的办公楼只剩应急照明灯亮着。林夏返回工位取充电器时，发现程砚的灰色羊绒围巾落在会议室。当她鬼使神差地抚上织物，一枚银色U盘从褶皱里滑落。
电脑蓝光照亮她眼底血丝。U盘里是星寰过往三年所有中标方案，其中有个命名为"茧"的加密文件夹，修改日期显示为昨天凌晨三点。密码输入框在屏幕上跳动，她下意识地键入两人初遇日期——20150923。
错误提示弹窗惊飞了窗外的夜鹭。林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准备关闭界面时忽然顿住。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破镜重圆"的拼音缩写，进度条倏然铺满整个屏幕。
文件夹里是数百张建筑模型碎片扫描图，裂纹走向精准得像是精心设计的艺术品。最后三张照片让林夏捂住嘴巴——那是她毕业设计做的纸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