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尸语者
解剖刀划开第三根肋骨时，我听见了笑声。
金属器械当啷坠入托盘，在寂静的解剖室里炸开刺耳鸣响。我死死按住震颤的手腕，橡胶手套下的冷汗正顺着解剖服往下淌。排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盖不住那个声音——年轻女人的轻笑，像沾了蜜糖的蛛丝，正从面前这具敞开的胸腔里袅袅升起。
"林法医？"助手小周从显微镜前抬头，试管里的福尔马林溶液在她镜片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您脸色不太好。"
我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防腐剂与血腥味混合成粘稠的浪潮涌入鼻腔。解剖台上躺着临港市最近的话题人物，网红主播"晚晚不吃糖"，真名苏晚晚。二十四小时前，她被快递员发现赤身裸体跪坐在自家玄关，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嘴角凝固着与此刻胸腔里溢出的笑声如出一辙的弧度。
冷光灯在无影灯罩里嗡嗡作响，我强迫视线聚焦在解剖报告上："胸腹腔脏器完整，无机械性损伤，胃内容物......"刀尖突然传来异样触感，在心脏与横膈膜之间的空隙里，某种纸质物体正随着脏器微微起伏。
镊子夹出那张黄符时，小周倒抽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符纸被血浆浸透，朱砂绘制的敕令却鲜艳如新，边缘整整齐齐地裁成八卦形状。更诡异的是，当我把符纸放入物证袋的瞬间，解剖室顶灯突然频闪，排风扇发出尖锐的啸叫。
"林医生！"小周指着解剖台尖叫后退。我转身时，看见苏晚晚原本闭合的眼睑正在缓缓睁开，灰白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被剖开的胸腔里传来第二声轻笑。
冷藏柜的金属门突然"砰"地合拢，震得墙角的绿萝簌簌发抖。我扯下手套砸在操作台上，指纹解锁手机的动作因为手抖按错了三次密码。通讯录里"陈诺"的名字跳出来时，三年前的雨夜突然劈进脑海——同样湿漉漉的黄符贴在杨心怡青紫的额头，同样笑着的尸体蜷缩在城隍庙供桌下，同样在结案报告上签字的刑警队长把烟头按灭在证物照片上。
电话接通瞬间，解剖室顶灯"啪"地炸裂。黑暗中，我听见陈诺带着睡意的声音："林深？你知道现在几点......"
"往生符出现了。"我盯着在应急灯下泛着幽光的符咒，冷藏柜的压缩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和杨心怡案一模一样的往生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