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甚至遮不住全身。
“她第一次逃跑，被切了两根手指，第二次逃跑，被切断了整条手臂，第三次逃跑，被剥了衣服挂在院子里，挂了三天，滴水未进。”
他指着另一个瞎了眼的小孩说道：“他刚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姐姐。他们一起逃跑被抓，为了保护他，她姐姐被生生打死了。他也没能逃出去，还戳瞎了一只眼睛。”
“那边缺了手掌和耳朵的，因为逃跑被惩罚和饿了几天的狗关在一个笼子里，放出来时，身上没一块好肉。”
“这里的每一个人，谁没想过逃出去，谁甘心认命。到后来，死的死，老的老，伤的伤，残的残。生活啊，就是这样，熬得一日是一日，有些命，是真苦啊，可不低头哪有活路。”
8.
我知道阿泽会来救我。
但我不能等着他来救。
我要找阿娘，靠别人没有用。
之后，我学会了乖，我当奴作婢，卑躬屈膝。
我偷偷听到他们喝酒时谈话，打算将我卖去春风馆，过两日便有老鸨来看货，若是满意，当场银货两讫。
趁他们喝醉，我将小房间的锁撬开，让被关在里面的人赶紧走。
所有人都用麻木的眼神看着我。
老乞丐摇了摇头：“走不掉的。”
“我放了一把火，端看你们是想活着逃出去，还是留在这里被烧死。”
大家都慌了，双腿健全的开始往外跑，不健全的也纷纷手脚并用往外爬。
“喂。”我抬头，阿泽坐在屋顶上喊我。“我就知道你个小丫头命硬得很。”
他跳下来一把拎起我，“走咯。”
“等等，还有一个人。”
“你说那矮个子啊。我把他打晕和另外两个醉鬼一起扔进火堆里了。”
我让他将我在老乞丐身边放下。
从头发里扣出一角碎银子，递给老乞丐。
“阿爷，我阿娘教我，不可以白拿别人的东西，这是我的馒头钱。”
老乞丐将碎银子接过，学我藏在乱糟糟的头发里。
他用那双布满疤痕和皱纹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身拄着棍子一瘸一拐走了。
他说：“活着啊。”
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皆有可能。
9.
银两不多了，索性省了客栈的花销。
我俩坐在西市的馄饨摊子上吃早食。
阿泽不会用筷子，只好抱着碗喝水般往嘴里灌。但凡有人看他，他便竖起眉毛吼一句：“看什么看？”
很快便把摊上的客人都吓跑了，摊主敢怒不敢言。
他笑嘻嘻说：“清净多了。”
吃饱喝足后，他长打一个饱嗝，开口道：“要我说，咱们这样一片一片去打听真不是个事儿。你既说那公子是个贵人，想必打交道的也是富贵人家，或许镇上那些大老爷们能知道一二。”
我轻摇了一下头：“这我也知道。可那些大老爷家的门槛一户比一户高，我们一无权二无势，怕是连门都踏不进去。”
阿泽捏紧拳头，向我挥了挥。“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作“一力降十会”吗？等着瞧吧。”
现在妖都这么有文化了吗？
我没有更好的主意，便只好同意了阿泽的提议。
夜里，他带着我潜入了全镇首富之家，王家。
我俩趴在屋顶数星星，好不容易等房间内嘎吱嘎吱的摇床声停了。
等王老爷上了床，屋里熄了灯。
阿泽突然将我五感封住。
随后他化出狐狸身，再一眨眼便已恢复人形。
“你刚刚做什么了？”我问。
他挑挑眉，“不过放了个五谷轮回之气而已。我保证现在整个王府，除了我俩，没有一个站着的。”
我大惊，狐妖的屁还有这等用途。
我俩站在王老爷床边。
阿泽说：“弄醒他。”
我摇了摇王老爷的脑袋。
他睡得比死猪还沉。
阿泽挑挑嘴角：“晚上没给你饭吃啊。”
他上前左右开弓，两巴掌把王老爷打醒了。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王老爷面色惊恐，用被子捂住肥胖的身体。
“救命啊，来人啊。”他大喊。
阿泽阴恻恻一笑：“喊吧，你今天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我撞了撞阿泽的胳膊，“吓他做什么。”
“王老爷好，深夜冒昧打扰您，实为有事相询，只要你如实告知，我们定不会伤你分毫。”
王老爷见我年纪小，说话和软，倒收敛了惧色，拿捏起来。
“阁下有话不妨直说，深更半夜扰人清梦，实非君子所为。”
他不知道，我俩确实算不得君子，一个女娃子，一只狐狸妖。
我开门见山：“半年前，云浮镇来了一位贵公子，前往吉祥村除妖。你可知，这位贵公子姓甚名谁、什么身份？除妖后去了哪里？”
王老爷按了按脑袋，“你问那位啊！我前几日尚且记得的。许是今日受了惊吓，竟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竭力压制怒火：“你什么意思？”
王老爷扶着脑袋，作头疼状。
“还是让我来帮他好好回忆回忆。”阿泽一把将他从床上拖下来，左右开弓，连续几十下，揍得王老爷脸肿成了猪头，才停下问：“想起来了没？”
王老爷害怕的连连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10.
王老爷也不知贵人姓甚名谁，只知道身份极贵，猜测其或许是京城来客。
不过他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可行之路。
世人皆传蓬莱岛上有仙山。
却不知，其实周国也有一座神寺。
神寺唤无名。
寺内有一僧人，卜算出神入化。
这天下，没有他算不到的人和算不准的事。
但他有一条规矩，只见有缘人。
这有缘无缘，实在虚幻。
我和阿泽决定动身前往神寺。
一路跋涉，有惊无险的躲过一个又一个捉妖师。
穿过瘴气弥漫的森林和沼泽地。
爬过险峻的山峰和崖壁。
被巨大的蟒妖不眠不休追了三天。
被狼群啃的没剩下几块好肉。
受过伤，流过泪，也命在旦夕过，却始终没有倒下。
阿泽开玩笑说：“你这小丫头，命真是硬啊。”
好在，包袱里娘过年给我做的衣裳还好端端的。我舍不得在路上穿，怕被树枝划了，被野兽咬了，虽然这一年我已经长高许多。
路过一个又一个村子。
终于我们到了。
易安峰，无名寺。
11.
“师叔说了，你与他无缘。”
门口洒扫的小和尚不客气地撵人，“赶紧走，赶紧走。天黑了就不好下山了。”
我直接在寺庙前跪下。
我向他磕头，用力的，一下又一下。
“小师傅，求求你，让我见见大师吧。求他帮我找阿娘。”
小和尚将扫帚一扔，伸手拉我，想要将我扶起来。
“小施主，不是小和尚不想帮你。师叔的规矩百年来皆是如此，强求也无用啊。”
我不听劝，只固执的跪着，不停地磕头。
小和尚见劝我不动，急得跳脚。
他试图吓唬我：“这山里有老虎，最爱吃你这般大的小姑娘，一口一个。”
“不仅有老虎，还有毒蛇和大妖。十分可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