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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三次看向手机导航时,苏影儿忽然拽住我的手腕。

少女指尖的栀子香混着深巷苔藓的湿气,在七月流火中沁出凉意。

"往左。"

她扯着人拐进岔路,绣着仙鹤的汉服广袖拂过青砖,

"这条近道我梦里走过二十七次。"

青铜兽首在飞檐滴着晨露,我望着女友发间晃动的翡翠步摇哑然失笑。

自从影儿迷上汉服,每次约会都像在玩沉浸式古风角色扮演。

此刻她正踮脚去够墙头探出的石榴花,绯红裙裾扫过"文物修缮"的警示牌。

"当心——"

惊呼卡在喉间。

暗紫色云层突然吞噬烈日,巷子尽头的朱漆木门渗出幽蓝磷火。

影儿腕间的羊脂玉镯迸发刺目光芒,十二道青铜车辙从地底浮出,裹着铁锈腥气的马车凭空显现!

"闭眼!"我本能地将人护在身下。

镶满倒刺的车辕擦过后背,他听见脊椎碎裂的脆响。

血雾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车帘后那张与影儿七分相似的脸。

剧痛如潮水退去时,耳畔炸开瓷器碎裂声。

"二少爷又犯癔症了!"

尖利女声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描金茶盏在青石砖上迸裂,褐黄茶汤正漫过自己浸血的指尖。

菱花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与记忆里酷暑的蝉鸣形成荒诞对比。

跪麻的双腿陷在织金蟒纹膝襕中,祠堂烛火映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最末那方乌木灵牌裂痕狰狞——楚门柳氏之位。

"这畜生怕是跪糊涂了。"

华服美妇带着丫鬟款款而来,

"大暑天说什么下雪,莫不是柳姐姐的疯病..."

我喉头骤然锁紧。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汹涌灌入:

永昌七年腊月初七,将军府二房独子因在宗祠祭祀时冲撞世母,被罚跪祠堂三日。

我盯着妇人腕间若隐若现的赤蝎纹身,那是昨夜青铜马车帘幕后晃过的图案。

"四夫人慎言。"

苍老声音自廊下传来,瘸腿老仆拄着铁枪撞开雕花门。

"二爷吩咐过,祠堂重地..."

"一个残废也配提规矩?"

美妇抬脚碾碎地上灵牌碎屑

"来人!把这小畜生扔去西厢柴房!"

美妇厉声喝道,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冲了上来,准备动手。

就在家丁们即将抓住楚天渊的时候,老仆突然大喝一声:

"住手!"

他猛地将铁枪一横,枪身发出一阵嗡嗡的颤音,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

老仆虽身形佝偻,腿脚不便,但此刻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让家丁们不禁停下了脚步。

"今日,有我在,你们休想动我家少爷一根寒毛!"

老仆的声音虽然苍老,但却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他将铁枪握得更紧,一步步向前逼近,每一步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家丁们看着老仆那决绝的眼神和手中寒光闪闪的铁枪,心中不禁有些畏惧,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美妇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她指着老仆,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个老东西,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老仆冷笑一声,说道:

"我这条命,是二爷救的,这规矩,也是二爷定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二爷的血脉!"

"哼",美妇被老仆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恶狠狠地瞪了老仆一眼,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声冷哼。

随后一甩衣袖,带着身后的家丁们,浩浩荡荡地转身离开了。

02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灌进破窗时,我终于理清状况。

我叫楚云渊,跟我穿越前的名字一样——这倒是省事了,至少不用适应新名字。

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里,生母柳氏死于难产,父亲楚明骁五年前征西时遭伏击残了右腿。

嗯,标准的"家道中落"剧本,看来我这穿越的起点还挺符合网文套路的。

而此刻掌心躺着的半块残玉,分明是影儿玉镯的碎片。

"少爷快咽了,这药可以缓解您的癔症。"

此时,老仆往我嘴里塞进药丸,苦涩中混着铁锈味。

癔症?我这才刚穿越过来,怎么就摊上个"疯子"人设?这开局也太惨了吧!

"大房往汤药里掺了三倍剂量的曼陀罗,老奴偷换了..."

曼陀罗?三倍剂量?这是要毒死我啊!看来这大房是铁了心要让我"疯"到底了。

不过,老仆偷换了药?这剧情怎么有点眼熟?难道我是拿了"宅斗文"的剧本?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金戈相击之声。

我贴着墙缝窥见一队玄甲卫疾驰而过,为首者马鞍旁悬着的鎏金腰牌,竟与我前世在考古现场见过的虎符纹样分毫不差。

虎符?这玩意儿不是调兵用的吗?

难道我这穿越的世界还是个历史架空?

啧,这下可热闹了。

"少爷可还记得二爷当年的威风?"

看着我的样子,老仆哑着嗓子,从怀中摸出一方褪色的锦帕。

二爷?哦,是我那残了腿的爹。

看来他当年还挺风光的嘛。

"永昌三年秋猎,二爷一箭射落三只金雕,陛下当场解下御用锦帕相赠..."

我摩挲着锦帕上斑驳的血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他六岁生辰,父亲楚明骁凯旋归来,三千铁骑踏破长安街。

将军府门前车水马龙,朝中重臣络绎不绝。

母亲柳氏一袭月白襦裙,抱着他站在朱漆大门前,笑靥如花。

啧,这画面还挺温馨的,可惜现在家道中落,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了。

不过,这锦帕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当年秋猎时留下的?还是说……另有隐情?

"二爷最疼少爷了。"

老仆抹了把泪,"那年少爷染了天花,二爷连夜策马三百里,从南疆寻来神医..."

话音戛然而止。

院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鄙的调笑。

"听说那小畜生又犯病了?"

"可不是,大暑天说下雪,跟他那个疯娘一样。"

"二房如今就剩个残废和个疯子,也配占着东跨院?"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些声音我太熟悉了——大房长子楚云霆,四房次子楚云海,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仆。

记忆中,他们曾将我推入荷花池,在我饭食中掺入泻药,甚至在我母亲的灵堂前放声大笑。

啧,这宅斗的戏码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不过,你们这群人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真当我是软柿子?等我搞清楚状况,非得玩死你们几个!

"少爷别听他们胡吣!"

老仆急得直跺脚,"二爷当年可是..."

"我知道。"

我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祠堂正中的画像上。画中人身披银甲,手持长枪,眉目间英气逼人。

那是永昌四年的楚明骁,西征大捷,受封镇西将军。

画旁题着御笔亲书:「楚家二郎,国之栋梁。」

而今这幅画像已蒙上厚厚的灰尘,画角甚至被虫蛀出几个破洞。

啧,这待遇也太惨了吧?

堂堂镇西将军,画像居然被虫蛀了?

这大房和四房还真是够狠的。

我记得,去年除夕,楚云霆故意将酒水泼在画像上,父亲却只是默默擦拭,一言不发。

这爹也太能忍了吧?要是我,非得当场掀桌子不可!

"二爷他..."老仆欲言又止。

我冷笑。

他当然记得,五年前那场变故后,父亲是如何从意气风发的将军,变成如今这个整日酗酒的废人。

大房和四房趁机落井下石,克扣月例,霸占田产,甚至连母亲的嫁妆都被他们瓜分殆尽。

这剧情怎么越听越像宅斗文的标配?

不过,既然我穿越过来了,那这剧本就得改改了!

"少爷,该喝药了。"

此时,老仆端来一碗黑褐色的汤药。

我接过药碗,却在碗底摸到一张字条:"今夜子时,东跨院。"

字迹苍劲有力,正是楚明骁的亲笔。

我心头一震,抬头望向老仆,却见对方微微颔首。

啧,看来我这爹也不是完全废了嘛,居然还知道暗中传信。

不过,这大半夜的约我去东跨院,是要搞什么大动作?难道是要给我来个"家传秘籍"?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嘴角一扬。

03

院墙外的喧闹声渐渐远去。

我握紧玉佩,目光落在祠堂角落那杆生锈的铁枪上。

那是父亲当年的兵器,如今却成了老仆的拐杖。

啧,这铁枪要是会说话,估计得哭出声来——从威风凛凛的将军兵器,沦落成老仆的拐杖,这落差也太大了点。

"少爷可知道,"老仆忽然压低声音,"二爷的腿,不是战伤。"

我瞳孔骤缩。

记忆如闪电般劈开迷雾——五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浑身是血地被人抬回府,右腿血肉模糊。

太医说是中了埋伏,可那伤口...分明是被人从背后偷袭!

背后偷袭?看来我这爹当年是被人阴了啊!不过,这老仆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难道是要给我来个"真相大白"?

"嘘——"老仆突然捂住我的嘴。

院墙外传来一阵异响,似有人影闪过。我屏住呼吸,听见瓦片轻微的碎裂声。

这大晚上的,谁这么闲得慌,跑来听墙角?难道是楚云霆那帮人?还是说……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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