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室友们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对话。'今天课好多啊'，'这道题好难啊'，'晚上去吃什么'。然后是一模一样的抱怨、一模一样的解决方案。"
"就像录好的循环播放。"我说。
"没错。"他放下菜单，向前倾身，"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这种模式无处不在。家人、朋友、陌生人，所有人都在按照某种不可见的剧本行动。"
"你有没有尝试过打破这种模式？"
"当然。"他笑了，"我会故意问一些出人意料的问题，看他们如何反应。"
"比如？"
"比如，我会问一个刚认识的人：'你觉得你是真实存在的吗？'或者'如果你发现自己的思想不是自己的，你会怎么做？'"
服务员端来咖啡。我注意到李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回到我身上。
"然后呢？"
"然后他们要么尴尬地笑，要么敷衍地回答，要么干脆转换话题。没有人真正思考这个问题。"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雨。李明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我心里蹦出来的。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对这个世界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我转过头看着他，"即使我发现了这一点，我还是不得不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生活。上班，社交，假装对那些无聊的对话感兴趣。"
"这就是生存法则。"李明啜了一口咖啡，"但至少我们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另一种更复杂的NPC呢？"我突然问道。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笑了："这个问题本身就证明你不是。NPC不会质疑自己的存在。"
我们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关于哲学，关于现代社会的孤独，关于人们如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当我们离开咖啡馆时，雨已经停了。
"改天继续聊？"他问。
"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经常见面。有时候在咖啡馆，有时候在公园，有时候在午夜的空旷街道上。我们讨论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话题，从不重复，从不无聊。李明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他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总能让我看到事物的新角度。
一个月后的晚上，我们在他的公寓里看电影。不是热门电影，而是一部冷门的哲学纪录片。看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我想吻你。"我直白地说。
他转过头，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我也是。"
那个吻很长，很深，仿佛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
我们很快确定了关系。在一个世界里找到一个真正能理解你的人，这种感觉无与伦比。
然而，三个月后，我开始注意到一些细节。
"这个社会就像一个巨大的操控系统，而大多数人只是傀儡。"李明第四次用几乎相同的句子表达这个观点。
"你之前说过这个。"我指出。
"是吗？"他有些惊讶，"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认同这个观点吧。"
一周后的晚餐，他再次说了同样的话。然后是下一周，再下一周。
我开始记录李明的言行模式。他的思想确实比一般人更深刻，但我惊恐地发现，这些"深刻"也有一定的模式和重复性。
当我提到政治时，他总是说："政治只是统治阶级的工具。"
当我提到教育时，他总是说："教育系统实际上是在培养听话的劳动力。"
当我提到艺术时，他总是说："真正的艺术是对现实的反抗。"
这些观点本身没有错，但他表达的方式，甚至是他皱眉思考的样子，都开始显得程式化。
"李明，"有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气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认为自己是清醒的，但可能只是另一种层次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