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盯着这个滔滔不绝的同事。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我都能提前预测到。
"咱们这个季度的KPI啊，真的是太难完成了！"
我默默地在心里数着。三、二、一...
"但是我们一定要坚持，努力就会有回报！加油！"
毫无意外。跟昨天一模一样的话。跟上周一模一样的话。连语调、停顿和那个刻意的拍手动作都完全相同。
"嗯。"我敷衍地回应，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午休时间。食堂。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而我仿佛置身于一场精心编排的舞台剧中。
"今天的红烧肉好香啊！"
"减肥ing，我只能吃青菜了！"
"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加班呗，还能有什么安排！"
笑声此起彼伏，却如同预设好的音效。我拿着餐盘，机械地移动着。这些对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仿佛录好的循环播放。
旁边桌的女孩对着手机自拍，嘟嘴、歪头、比V、眨眼，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调整滤镜、添加贴纸、编辑文字、发布。她旁边的男孩立刻拿起手机，点赞评论："美美美！绝绝子！"
程序执行完毕。
我突然站起来，餐盘里的汤汁晃出来一点，滴在桌子上。
"你没事吧？"对面一个陌生男人问道。
我定睛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明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是关心吗？是好奇吗？还是预设的反应模式？
"我很好。"我回答，然后离开了座位。
走出食堂，天空阴沉沉的。我打开手机，点开交友软件。无数张脸从屏幕上滑过。
"喜欢旅游、美食、电影。"
"工作认真负责，生活热爱运动。"
"性格开朗，喜欢尝试新鲜事物。"
一样的自我介绍，一样的精修照片，一样的社交姿态。
我随手划掉几十个档案，直到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简介：
"他们说我是个奇怪的人。也许吧。但至少我不是复读机。"
照片上的男人没有摆姿势，只是随意地看着窗外，侧脸被阳光照亮。我停下了划动的手指。
"有点意思。"我轻声说，点了匹配按钮。
几乎是立刻，屏幕上就显示匹配成功。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你好，非复读机。"
我笑了，回复："你好，另一个非复读机。"
"我叫李明。你呢？"
"张莉。"
"张莉，你也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吗？"
我盯着这个问题看了很久。这不是寒暄，不是客套，也不是套路。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是的，非常奇怪。就像所有人都在按照固定的程序行动。"
"像NPC一样。"他回复得很快。
我感到一阵兴奋。这正是我一直以来的感受！
"没错！就像游戏里的NPC。重复着相同的对话，做着相同的动作。"
"要不要线下见面聊聊？我知道有个安静的咖啡馆。"
我犹豫了一下。通常我不会这么快答应见面，但这一次，我感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好奇心。
"好。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我坐在一家隐蔽的咖啡馆里，窗外雨已经下起来了。门铃响起，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然后径直朝我走来。
"张莉？"
"李明？"
他点点头，在我对面坐下。近距离看，他比照片上更有魅力，眼神中带着一种我很少在他人眼中看到的东西——思考的痕迹。
"所以，"他开门见山，"你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挑了挑眉："什么秘密？"
"人们像NPC一样生活。按照剧本行动，说着设定好的台词，情感也是预设的模板。"
"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我问。
"大学时期。"他拿起菜单，随意地点了一杯黑咖啡，"我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