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生锈的刀,剖开我混沌的意识。
耳边传来抽泣声,那声音虚伪得让我作呕——是林月如,我的亲生母亲。
“小棠最懂事了,肯定会救弟弟的,对不对?”
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惨白的医院天花板。
左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正握着我的手指往《器官捐赠同意书》上按。
这一幕太熟悉了。
肾移植手术同意书,苏昊的先天性肾衰竭,还有林月如胸口的金色徽章——那是她刚获得的“年度慈善母亲”奖章,在走廊顶灯下泛着冷光。
前世记忆如洪水倒灌。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剧痛,术后感染的40度高烧。
林月如握着苏昊的手对我说:“你弟弟还需要观察,病房让给他。”
而我死在地下室杂物间,身下污血浸透了外婆给我绣的平安符。
“妈,我最后问一次。”
我抽回手指,指甲在同意书上划出裂痕。
“苏昊的配型结果,真的只有我符合?”
林月如的眼泪瞬间收住。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羊绒衫,慈善家标配的温柔穿搭,可攥着钢笔的手背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毒蛇。
“专家说了,亲属移植成功率最高。”
她将钢笔塞进我掌心,指尖掐进我手腕旧疤。
“你是姐姐,要有奉献精神。”
我看向走廊拐角。
三个记者正扛着摄像机伺机而动,这是林月如最擅长的戏码——用舆论逼我就范。
前世那些标题我还记得:
《冷血姐姐拒捐肾,慈善母亲含泪下跪》。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团,我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重生真好,好到我能看清林月如睫毛膏下颤抖的眼皮,看清她身后那群“热心网友”袖口露出的保镖纹身。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你也说过这句话。”
我突然抬高声音,摄像机红灯应声亮起。
林月如脸色骤变。
那年我八岁,高烧到抽搐,她却冒雨去找算命先生给苏昊改名。
我被锁在车里险些窒息,是外婆砸碎车窗救了我。
“胡说什么!”
她伸手要捂我的嘴。
我扯开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烫伤。
那是林月如用烟头烙的,只因为我打翻了苏昊的奶粉。
“需要我展示更多‘母爱勋章’吗?”
我拽过最近的摄像机,镜头几乎怼上她扭曲的脸。
“或者聊聊你怎么把外婆的救命钱,变成苏昊的奥数培训班学费?”
走廊炸开惊呼。
林月如精心打理的发髻散开几缕,像被撕破的画皮。
她突然扬起手,我等着那巴掌落下来——
“姐!”
消防通道猛地冲出一道身影。
苏柠,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用她瘦得像竹竿的身体挡在我面前。
巴掌声响得骇人。
苏柠被打得踉跄撞在墙上,却死死攥住林月如的手腕。
“妈,收手吧。”
我看到她牛仔外套口袋里露出一截手机,录音界面还在闪烁。
这个总躲在阴影里的妹妹,前世在我死后发来最后一条短信:
【姐,对不起,我找到证据了】。
附件的音频文件,是林月如买通医生伪造配型报告的录音。
“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月如揪住苏柠头发往墙上撞,慈善家的面具碎得彻底。
我抄起走廊上的医用托盘砸过去。
钢制托盘撞在林月如膝盖上,她惨叫跪地时,我踩住那张《器官捐赠同意书》,碎纸片混着她珍珠项链崩落的声音,像一场荒诞的奏鸣曲。
“你的肾,你的肝,你的骨髓。”
我一脚碾碎滚到眼前的珍珠。
“是不是等我被拆干净了,你还要把我的骨灰拌进苏昊的保健品里?”
整个楼层鸦雀无声。
记者们镜头在抖,有个护士偷偷按下报警铃。
林月如瘫坐在碎珍珠堆里,终于露出毒蛇吐信般的眼神。
“你以为能逃掉?”
我弯腰贴近她耳边。
消毒水混着她惯用的栀子香水,熏得我想吐。
“妈,游戏才刚开始。”
我摘下她胸前的慈善徽章,随手抛进垃圾桶。
“我会让你知道,从地狱爬回来的人,连阎王都不敢收。”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我攥住苏柠发抖的手。
她掌心躺着个微型U盘,染着体温的热度。
02
医院的监控视频被剪辑成三秒片段,在热搜上炸开。
#冷血女儿见死不救#的词条下,林月如跪在ICU门前的画面配着悲情BGM,转发量十分钟破万。
我反锁在公寓浴室,指尖划过苏柠U盘里的录音文件。
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水声盖不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