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线突然绷紧时,陆涯的手腕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江水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碎银般的光,浮漂早被拖进深青色的漩涡里。
他握着碳素钓竿向后仰身,竿梢弯成危险的弧形,细密的水珠顺着鱼线甩出一道晶莹的弧。
手机在折叠椅上嗡嗡震动,来电显示跳动着"周默"的名字。
陆涯用膝盖夹住钓竿,腾出手按下接听键,汗湿的掌心在手机壳上留下雾气。
"老陆!猜我今天在妇幼医院看见谁了?"
周默的大嗓门混着纽约清晨的咖啡机声响,"商祺!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说是2020年生的,这会儿都上幼儿园了!"
鱼线猝然松弛,竿梢弹回原位的震颤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陆涯望着江面重新聚拢的波光,忽然发现护堤墙上斑驳的"2016年防汛"字样,红漆剥落处露出更久远的"2008"。
钓竿刻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从指尖到握把正好七道凹痕。
2018年的雨声突然漫过耳际。
商祺穿着那件总被吐槽像病号服的蓝条纹衬衫,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玄关的快递箱上。
"五月天北京演唱会门票,"她抹了把脸,睫毛膏在眼底晕开墨色的河,"你说过等他们唱《突然好想你》的时候就求婚。"
陆涯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钓竿第七道刻痕,去年冬天新刻的凹槽还带着细微的毛刺。
折叠椅旁的保温箱渗出冰凉水珠,三罐青岛啤酒在融化的冰水里浮沉,易拉罐上的生产日期是2023年4月。
夕阳把江水染成金红时,陆涯开始收线。
铅坠破水而出的瞬间,他看见二十米外的新人正在拍婚纱照,新娘雪白的头纱被江风吹成振翅的鸽群。
保温箱底层,那个始终没拆封的蓝色丝绒盒子贴着冰凉的水珠,2018年的发票在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