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底锈链
青川河的浪头裹着铁锈味拍上岸时，李岩在警戒线外吐了第三次。
这个刚从警校毕业的菜鸟半个身子陷在淤泥里，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截从尸体腕部脱落的铁链——它原本与河底一块页岩嵌合得天衣无缝，直到他滑倒时扯断了这残酷的共生关系。
"李警官，你最好别对着证物呕吐。"
法医林悠玥的橡胶手套精准截住坠向淤泥的胃液袋，另一只手已经用镊子挑起铁链断裂面。河面折射的夕阳在她镜片上裂成猩红的蛛网，"苏队，岩石裂痕和链条锈蚀纹路完全吻合，像树根长进混凝土那样自然。"
苏子青的放大镜悬在铁链上方三厘米。
那些暗红色锈斑正在形成某种令人不安的韵律，如同父亲地质笔记里描绘的岩层沉积图谱。他下意识摩挲着颈间的铜质罗盘，冰凉的触感让记忆愈发清晰——七岁那年父亲失踪前夜，这块罗盘也曾如此剧烈地发烫。
"苏队！上游三公里发现..."
实习警员的喊叫被浪声吞没。苏子青转身时，运动鞋碾碎了河滩上一窝正在搬运沙粒的蚂蚁。他低头看见鞋底纹路与蚂蚁尸体组成的图案，竟和铁链锈迹有着相似的螺旋结构。
警戒线外突然爆发的闪光灯打断了这诡异的联想。
"请问这是否意味着青川河连环杀手重现？"某位记者的话筒几乎戳到苏子青鼻尖，"据说所有死者都参加过七年前的治河工程？"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本该封锁的消息此刻正从记者衣领上的青川电视台台标里渗出毒汁。
解剖车顶棚突然传来密集的敲击声。
"要变天了。"林悠玥抬头望着翻涌的云层，不锈钢器械在她手中泛着冷光，"暴雨会冲刷掉铁链上最后一点皮屑残留。"
她说话时，解剖刀尖有意无意指向对岸正在施工的河堤——那里新浇筑的混凝土挡墙上，隐约可见七个排列成北斗形状的排水孔。
苏子青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短信框弹出来的瞬间，解剖车顶棚积蓄的雨水轰然倾泻。隔着瀑布般的水幕，他看见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而信息内容让指关节瞬间绷紧：
【苏队，第四具尸体出现了，在您家小区后巷。】
林悠玥的解剖刀突然坠落，刀尖扎进苏子青脚边淤泥。他弯腰去捡时，发现刀刃反射的暮光中，自己公寓楼的轮廓正倒映在混浊的河水中。那些波动的光影间，似乎有铁链正在窗棂上缓慢生长。
"当证据开始模仿自然，"苏子青将铁链封入证物袋，暗红锈迹正顺着密封口蜿蜒成河网脉络，"说明凶手比河流更懂这座城市。"
警车驶离河滩时，车载广播正播放着今日快讯："...青川河水质连续七年达标，昔日'死亡之河'已成生态治理典范..."
苏子青关掉收音机的手指顿了顿——后视镜里，林悠玥仍站在原地，白大褂衣角在狂风中扬起，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实验室窗外猎猎作响的警戒带。
第二章 倒影密码
证物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像一群困在玻璃罩里的毒蜂。
苏子青看着那半张日记页在蓝光下逐渐浮出经脉——陈学维夹着烟的手指正在颤抖，烟灰落在证物袋上烫出焦痕。这位邋遢的符号学家突然笑起来，露出被尼古丁染黄的犬齿："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