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像断了线的玻璃珠砸在黑色伞面上，林深握着相机的手指关节发白。这座城郊墓园在雨幕中蒸腾着青灰色的雾霭，第三排第七座墓碑前，一叠未拆封的乐凯相纸正在雨水里慢慢卷边。
"先生，这束花能帮我拿一下吗？"
带着湿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深转身时，伞沿的水珠正好坠在对方麂皮手套上。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怀抱白菊，发梢沾着细密水珠，杏仁眼里晃动的波光让林深想起暗房里未定影的显影液。
"周墨的墓？"女人将花束放在浸水的石台上，手套擦过林深握着的相机背带，"这天气还来拍照？"
"职业习惯。"林深后退半步，雨靴碾碎了半枚枯叶。女人俯身整理花束时，他注意到她风衣内侧露出半截暗红色丝巾——和墓碑前那叠相纸包装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快门声混着雨声炸响的瞬间，女人突然按住相机："能把刚才拍的照片删了吗？"她的指甲陷进蒙皮纹路，手套表面浮起细小的绒毛，"我哥哥...周墨他生前最讨厌被拍。"
暗房的红灯像凝固的血块。林深将相纸浸入显影液时，腕表突然发出卡壳的吱呀声。二十秒、四十秒、三分钟——本该浮现影像的药液表面，只有一串气泡诡异地聚散离合。当定影液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相纸右下角终于渗出暗红色印痕：7-04。
"704号柜？"墓园管理员老吴的圆珠笔在登记簿上敲出油墨斑点，"上周三凌晨送来的，家属特意要求用带钢印的定制墓砖。"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突然顿住，"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林深把那张空白相片推过柜台，老花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玻璃窗外，穿米色风衣的身影正撑着黑伞走向管理处，伞骨转动时甩出的水珠在窗上划出蛇形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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