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就是命不好，中年丧子，老来也不曾享到我的福。
我跟奶奶说：「以后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不回A市了。」
奶奶笑着摇摇头：「你要陪奶奶，但是奶奶不能陪你喽！」
她已经感知到自己的大限了。
今晚是回光返照。
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就是可怜我们小星了，以后你就一个人了。
「奶奶要去找你爷爷了，你啊，以后要好好生活，知道吗？」
我拼命摇头，好像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不会走。
可奶奶最后还是走了。
我蜷缩在躺椅旁，哭到发不出声音。
6
陆川扶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
花婶连忙问：「怎么了？」
他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发不出声音。
花婶本来就怪他没陪我回来，现在又看他奇奇怪怪的，就没多搭理，自己回屋了。
陆川彻底软下来，几乎是跪在地上。
我看到他的眼泪，跟两年前的我流得一样多。
可他哭什么呢？
哭自己三年前为什么不把手擦干再去摸开关，导致触电后失去了几年记忆？
还是哭自己没陪着我，让我一个人面对了这一切？
又或者是爱意回归后，涌出了许许多多的自责和懊悔？
其实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在他跟我第一次提离婚的那天，我收到了医院的确诊单。
我曾问过陆川：「如果我快死了，你愿不愿意再陪我一段时间？」
陆川说：「我一眼都不想多看到你。」
当晚我还收到了徐晚的短信：【黎星，你是想离婚前再从陆川那里敲诈一笔吗？】
她知道陆川在跟我闹离婚。
也就是说，陆川失忆后，马上就跟徐晚恢复了联系。
而徐晚过去在我跟陆川之间，使过很多绊子。
这条信息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好吧。
那就离婚吧。
我要去治病了，没精力陪他们闹。
7
陆川离开前，又去敲了花婶家的门。
花婶对他没好气：「还有什么事？」
「黎星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都伤心傻了。」
陆川点点头，却没有走。
花婶于是又想了一下，跟他说：「星星好像生病了，办丧事的那几天，我都有看到她吃药。」
「她生什么病？」
「那我哪知道啊。」
花婶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再理他，回屋顺便关了门。
陆川呆愣愣地站了好久。
他下了高铁后，是直接打车过来的。
这会儿夜黑风高，山村偏僻，根本打不到回去的车。
他就又去了我家门口，坐下了。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花婶不放心地出来看，见他还在，就哎哟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走？」
陆川说自己打不到车。
花婶问：「那你今晚就睡门口？」
陆川点了点头。
花婶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屋里没几分钟，大概还是于心不忍吧，又出来塞了个东西给陆川。
是我离开前留下的那把钥匙。
我跟花婶说，我买了很多香和纸钱放在家里，让她逢年过节带去给我爷爷奶奶烧点。
花婶对陆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