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忘川河畔起锅烧汤的孟婆。
但我不想干了。
我去找酆都大帝辞职，他语重心长地说，「小孟啊！本殿正准备给你涨月钱呢，你现在要辞职的话……」
我捏着口袋仅剩的一枚铜钱，问，「涨多少？」
他轻拨算盘珠子，头也没抬地回我，「给你涨五百！」
1
跟领导友好沟通过后，我美滋滋地回来我的工作间。
那位于忘川河畔、奈何桥头的一间半木屋。
为什么还有半间呢？
因它只有三面墙壁，没有门。
屋前有四根木柱支着一座破败的棚子。
好在地府不下雨，不然我这儿连躲雨的地儿都没有。
我煮汤用的灶台就摆在棚子里。
我回来时，马棉正在洗锅，一瓢洗锅水差点泼到我身上。
我闪身躲开，拍拍微脏的裙角，转头问他，「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马棉憨憨笑着，挠挠脑袋，「没有想什么，这不低头刷锅嘛，没看到您回来了。」
我摆摆手，往屋里去。
外间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完全貌。
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一个柜子，里面放满了洗干净的碗。
一帘相隔的里间是我的睡房。
我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算着时间，鬼差差不多该送煮汤的材料来了。
孟婆汤的材料是由酆都大帝亲自严格把控。
他每天会根据当天来喝汤的鬼的数量，包好适量原料，让不同的鬼差送来。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根据份数按照比例放好水，然后烧火，大火煮半个时辰，中途需要不停搅拌就可以了。
活计很简单，工钱就少得可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久到我都忘记自己来忘川多少年了。
但琳琅说，她来地府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而她已经来八百三十二年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锅里乌漆嘛黑的汤，手上不停搅动着勺子。
也不知道这汤是什么味道。
我估计应该是不好喝的。
但来喝过汤的往生者都会一秒忘记前尘，走过奈何桥，前面就是轮回道。
我有点渴望那个地方。
正胡思乱想着，琳琅来了。
2「哎呀！这两天可累死我了！」
琳琅像一只鹅黄色的蝶，翩翩然地飘进院子里。
我收起心思，笑问她，「怎么？账都算完了？」
琳琅哀怨的脸变得更苦，「怎么可能？」
「不是刚过清明节吗？这两天的账乱七八糟，算盘都拨坏两个了。」
「思思，你瞧瞧我的手指头，都红了，呜呜呜！」
我放下大铁勺，看向她伸过来的手，青葱白玉一样的手，指尖果然红红的。
马棉从灶台前抬起头，傻子一般嘿嘿笑问，「琳琅姐，你怎么香香的呢？」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琳琅身上确实有股淡雅的香味。
我猛嗅两口，直觉得神清气爽。
琳琅收回手，翘起兰花指揉搓自己的双手，感受着独特的气味和触感，她很是满意地眯起眼睛。
「因为我抹了东街胭脂铺新出的香膏，里面加了彼岸花粉和千年灵参。」
「关键是她家这次的新品价格居然比往常便宜一番！」
琳琅得意地冲我伸出两根手指，「所以我直接买了两瓶！」
「我明天拿一瓶来送给你呀！」
我看看自己长满茧子的手，摇了摇头，「我就不浪费这么好的东西了。」
重新拿过独属于我的大铁勺，继续搅动锅里的汤水。
琳琅亦步亦趋地跟上我，「思思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女孩子给自己用点好东西怎么就是浪费了呢？」
「你看我，就算天天趴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