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骨瓷新娘
暗房的红光像凝固的血浆,在沈清锁骨处的齿痕上蜿蜒。我捏着镊子的手指节发白,36号底片边缘的反光里,江明城那枚刻着青龙纹的金牙正抵在她颈动脉上——这是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的画面,沈清说要独自试穿主纱给我惊喜。
显影液突然沸腾,无数气泡中浮出第二张脸。沈清背后的试衣镜里,江明城的手从镜面伸出,指尖挑开她背后的绑带。我猛地后退撞翻工作台,定影液泼洒在婚纱照上,沈清的笑脸在化学药剂中扭曲,眼眶位置融出两个黑洞。
"叮咚——"门铃在凌晨两点炸响。浑身湿透的快递员递来檀木箱,雨水顺着他惨白的脸滑落:"林先生,您订的骨瓷婚纱。"签收单渗出淡红液体,江氏集团的莲花暗纹在血渍中绽放。我摸到箱体温度异常,像是刚从冰窖取出,却又在掌心留下灼烧般的刺痛。
掀开防尘布的瞬间,栀子花香汹涌而出——这是沈清昏迷时会散发的体味。月光穿过工作室天窗,瓷质婚纱泛起青白幽光,蕾丝内衬上嵌着九百九十九片鱼鳞状饰物。我凑近细看,呼吸几乎停滞:那些"鱼鳞"竟是用人类指甲打磨而成,每片都刻着极小的梵文。
"啪嗒。"裙摆内衬滴落粘稠液体,在地面汇成蜿蜒血线。我颤抖着拨开蕾丝层,脊椎窜上刺骨寒意——人发编织的玫瑰花丛中,蜷缩着三只未成形的胎儿标本,脐带缠绕成喜字形状。最内侧的丝绸标签上,暗红丝线绣着沈清的生辰八字。
监控警报突然尖啸。展厅方向传来细碎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铁链行走。我抄起裁缝剪冲过去,月光下的场景让胃部剧烈抽搐:十二具人台模特集体转向暗房方向,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穿着骨瓷婚纱的模特脖颈裂开细缝,鲜血顺着瓷质领口淌落,在地面画出符咒般的纹路。"林先生也收到聘礼了?"沙哑的嗓音从背后响起。玄真道长站在阴影里,道袍下摆沾满泥泞,手中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婚纱。"这是阴骨瓷,"他屈指轻弹裙摆,指甲与瓷面碰撞发出空灵的悲鸣,"要取九十九个纯阴女子的脊髓混入瓷土,在子时窑变而成。"
我猛地掀开模特头纱,碎裂声在死寂中炸开。瓷质头颅内部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穴都塞着干枯的玫瑰花苞,花瓣间缠绕着带毛囊的发丝。玄真点燃符纸掷入颅腔,火焰中浮现出沈清的面容——她正在某间密室给瓷胚上釉,泪水混着血水滴入釉料。
"江家每代都要烧制骨瓷新娘。"道长掀开我的后领,铜镜映出青色鱼形胎记,"三年前你拍的那组获奖作品,《江南烟雨》背景里的白影..."他突然噤声,展厅所有模特突然转向我们,瓷质眼球在眼眶中骨碌转动。
地下室传来重物坠地声。我顺着血迹找到暗门,腐臭气息混着中药味扑面而来。成排的玻璃罐浸泡着人体器官,最内侧的福尔马林池里,漂浮着与沈清面容相似的女子。她腹部剖开的伤口露出瓷质子宫,表面用金粉绘着合欢花纹。
"这是第七任骨瓷新娘。"玄真抚过池壁刻痕,"天启四年生,卒于崇祯三年上巳节。"手机突然震动,沈清发来语音带着电流杂音:"阿深,明天陪我去试头纱..."背景里传来铁链拖地声,混着熟悉的铃铛脆响——和江明城祖宅那串"镇魂铃"音